服了藥的何管家立刻口吐鮮血,倒在地上抽搐了一會後便再無生息。
江平松探了探何管家的鼻息,確認他已經死了才吩咐身旁的人:“去,告訴官府,就說何管家畏罪自殺了。”
雖已入夜,可官府一收到訊息就馬上趕來了,足見江平松在喬州的重量。
象徵性地搜查了一番,把江平松吩咐準備的證據搜出來,便算作是結案了,連何管家的屍體都沒多看幾眼便離開了。
“老爺,何管家的屍體怎麼辦?”
“找個地方埋了吧。”何管家在江平松眼裡已經死得透透的了,所以也不太在意了。
何管家不知道自已是在哪裡醒來的,四周黑得可怕,一絲光亮都沒有,難道這是地府嗎?
何管家縮了縮身子,忽然想起服下那個藥的瞬間,身體不由有些發抖。
服藥的時候,何管家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選擇服下他從懷裡拿出來的那顆藥。
那顆藥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房間的,更不知道是誰放在他的房間的。
晚上他回到房間時,那顆藥就安安靜靜地躺在桌子上,本以為是這江平松給他準備的毒藥,可何管家拿起那顆藥仔細看了會,卻發現上面竟然刻了“假死”二字。
一邊是江平松給的毒藥,一邊是一顆來歷不明的藥,何管家看著手中的兩顆藥猶豫萬分,一邊是地獄,可另一邊又不知道等待著他的是什麼。
何管家選擇了假死藥,不管另一邊等待他的是什麼,他都不想死,因為——他怕死。
“朝小姐,何管家已經帶回來了,是不是先讓我去會會他?”方灼帶些許期待問朝顏。
“不急,先晾他一會。”
葉承安的假死藥雖是假死,可死亡的痛苦卻是一點也不少,經歷過一次死亡的何管家,現在應該正慌著呢吧。
朝顏相信這世上有許多人有勇氣面對死亡,可真正經歷過死亡後,能夠再提起勇氣面對死亡的卻只有少數人,朝顏可不相信何管家在這少數人之中。
對何管家來說這個夜晚似乎沒有盡頭,可對朝顏來說不過是一閉眼一睜眼的事。
一大早,江夢舒就來了。
“江小姐,你這麼一大早就跑來我這,不怕你爹懷疑嗎?”
提起這人,江夢舒一臉厭惡:“他怎麼會懷疑呢?他不過是以為我不想給陳天榮做妾,想最後使把勁攀上暮公子這根高枝,我若是成了,興許暮公子還會放他一馬,若是不成,於他也沒有什麼壞處。”
說來也有些諷刺,江夢舒第一次展露自已的真實性情時竟然是在朝顏這個可以算作是仇人的面前。
朝顏忽然忍不住感慨,這世上的關係可真奇妙,明明該是最親的人卻成了仇人,如江夢舒和江平松,亦如暮逾白和他的母親。
明明她和江夢舒前幾日還是仇人,可現在卻能夠如此心平氣和地說話。
“陳天楚你知道吧?”朝顏忽然問。
“知道,陳家那個得了瘋病的人,聽說前兩日他忽然好了。”
這喬州的訊息都傳得這麼快的嗎?這才剛好沒兩天,連江夢舒都知道了。
“到時候我會把假死藥交到他的手上,等你到陳家的那天他會趁機把藥交給你,你假死之後他也會和我們的人接應把你送出來,出來之後自會有人送你離開喬州。”朝顏交代起自已的安排。
因著江家的事,江夢舒去陳家的日子又推遲了好幾天。
江夢舒忽然狐疑地看著朝顏:“陳天楚那瘋病忽然好了不會是和你有關吧?”
朝顏笑笑不言語,臉上帶著幾分高深莫測。
江夢舒深深看了眼朝顏:“朝顏,之前的事我不會對你道歉,因為我從小隻知道一個道理,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但是,我很佩服你。”
“我也很佩服你,但我不認同你的做法。”朝顏的笑容不變。
江夢舒毫不在意地說:“你沒有經歷過我的痛苦自然不認同,可對我來說,我只是想過得好一點,至於別人會怎麼樣,那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這我是知道的,可我也知道無論到底遭受了多大的痛苦,亦或是我的處境如何艱難,都不是我將苦難施加在無辜之人身上的理由,若是我們這樣做了,與江平松又有何異?”
朝顏同情江夢舒的遭遇,佩服她的隱忍和手段,易地而處,朝顏自然知道江夢舒過得不容易,可她同樣知道若是當日那春藥用在別的女子身上會是多大的傷害。
“江小姐,我說這些並不是想勸你什麼,只是想告訴你,離開了江平松,你的世界會更加開闊,到那時或許你會有更多的選擇。”
江夢舒沒有說話,走到院子的中央,抬頭迎上了燦爛的陽光,刺眼的陽光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可江夢舒卻沒有收回動作。
良久,江夢舒才說:“我這一生最嚮往的就是自由自在地活著,若是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在陽光之下,誰又會願意去做那腌臢事呢。”
臨走前,江夢舒忽然一笑:“朝顏,我忽然有些慶幸遇到了你,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們後會無期。”
送走了江夢舒,朝顏就直接帶著方灼來找何管家了,何管家被關在了暮逾白那座大宅子的地下室,雖是白天,可裡面卻和黑夜一般,沒有一絲光亮。
蠟燭點燃的那一刻,朝顏看到的便是何管家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這場景,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啊,雖然猜到和管家會慌,可朝顏也沒想到他會怕成這樣啊。
終於得到了光明的何管家猛然抬頭,看清來人是朝顏時,臉上的驚恐更甚了。
何管家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是你,是你回來了,你要把我帶到地獄了是不是。”
朝顏一愣,這何管家這是鬧哪出啊,不過好還是示意後面的方灼暫時不要進來,自已則抬步往裡走去。
“你,你不要過來啊。”何管家看著走近的朝顏身體不斷地往後縮。
“三夫人,我錯了求您不要把我帶到地獄去。”
三夫人?朝顏不動聲色,莫非何管家把她當成了她的孃親幻葉?只是何管家為什麼會如此怕她的孃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