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太聽完卻是沉了臉,冷哼了一聲,沒好氣道:“人你們都給抱回來了,這叫跟我商量?”
見朱老太果然生氣了,趙雨蘭剛準備開口解釋,陸永福卻是攔住了她,自己上前解釋道。
“娘,這不是事發突然嘛,要是當時蘭蘭不將這孩子給抱回來,這孩子可真就被堂哥一家給丟去山裡喂狼了!咱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說著停頓了下,眼中續上了一層霧氣,繼續道:“娘,你知道的,之前蘭蘭意外沒掉的那個孩子,就是個女娃。
我們夫妻倆今兒一見這孩子吧,就覺得是老天爺又將她還給我們了。”
陸永福說起這個,朱老太眼神明顯閃了下,態度便沒有剛剛那麼強硬了。
隨即嘆了口氣,妥協了:“賴婆子一家都是黑心肝,爛肚腸的東西,慣會做些遭天譴的事情。
他們不將這孩子的命當命,咱們肯定跟他們不一樣。既然,你們抱都抱回來了,那就養著吧。”
說到最後,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句:“不僅養,還得養得好好的,讓這全村的老少爺們都看看,咱家跟那賴婆子的區別!”
聽朱老太如是說,趙雨蘭忙是高興的應是。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娘,我們回來了!”
聲音落地,便見一塗抹著胭脂水粉,頭戴釵環的邱氏,牽著一個五歲左右的孩子,走了進來。
她這身穿著打扮,與農婦打扮的趙雨蘭完全不同,一看就將養得很好。
其身後緊跟著同樣穿著青衣長衫,打扮書生氣的陸家老三,陸永壽。
而跟在最後頭進來的是陸家老二,陸永碌夫妻倆。
兩人都是一身灰撲撲的穿著,裹著頭巾,王秀芬的手臂上還挎著個竹籃子,最後頭的陸永碌牽著一輛驢車。
“三兒,哎呀,是我的三兒,你咋回來啦!”
聽到兒子的聲音,朱老太是兩手一拍大腿,就高興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激動地小跑著迎了上去。
“娘,你慢點。”
陸永壽忙是上前攙扶。
無錯書吧朱老太腳下的步子是一點沒有減速,一邊小跑,一邊笑得合不攏嘴。
拉住了陸永壽的手臂後,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了起來。
“三兒,你咋瘦了,是不是在縣城裡頭缺錢了?缺錢了你要跟娘說。”
“娘,沒有,同窗們都還說我胖了嘞。”
……
朱老太這邊稀罕她的老三兒子去了,後面的陸永碌則默不作聲地牽著驢車準備去後院。
正在跟朱老太說話的陸永壽瞧見,忙是交代了句:“二哥,驢子跑了一路,你別忘了給喂點水和草啊。”
朱老太寵溺地看著陸永壽,拍了拍他:“你二哥知道,你就別操心了,快告訴娘,你晚上想吃什麼,做你最愛吃的豬油餅怎麼樣。”
……
聽到豬油餅,陸清合,陸清歡,就連陸清家,都忍不住齊刷刷的嚥了下口水,露出了嚮往的表情。
平日裡,家裡的白麵和豬油都是鎖起來的,也就只有三叔回來時,奶才會拿出來!
陸清歡激動地拉著趙雨蘭的手臂,要給白善兒分享:“妹妹,妹妹,我們晚上有豬油餅吃哦,可香,可香了。”
白善兒眨了眨眼,聽到豬油餅,嘴裡竟然不自覺分泌起了口水來。
“哈哈哈,娘,娘你快看,妹妹她流口水了,妹妹也饞油餅了。”看到小妹妹流口水,陸清歡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不已。
趙雨蘭笑得溫柔:“妹妹那懂你說的什麼。”
說著,拿出手帕給白善兒擦掉流出的口水。
這時,王秀芬走了過來,趙雨蘭便小聲問道:“你們不是去王家莊走親戚去了嗎,怎麼跟老三一家一起回來了?”
今兒個是王秀芬孃家爹生日,所以,老二他們夫妻倆一早就出門去了王家莊。
王秀芬挎著籃子靠近了趙雨蘭幾分,小聲道:“我們走親戚回來時,就在村口碰見了老三夫妻倆,這不,就一起回來了。”
說著,王秀芬朝著趙雨蘭懷裡的白善兒抬了抬下巴。
小聲問道:“大嫂,這就是二叔家的那個孫女?你真的要收養?”
趙雨蘭肯定地點了點頭,看向懷裡的小丫頭,眼神溫柔又堅定:“嗯,娘剛剛已經同意了。”
她話音剛落,走過來的邱氏,就直接炸了:“大嫂,你還真是個大善人啊,我看,廟裡的大佛乾脆換你去坐得了!你是撿孩子撿上癮了嗎?一個一個地往家裡領。
現在都什麼情況了,旱災剛過去,朝廷賦稅又一年高過一年,養孩子得費多少糧食?你是一點都不為家裡考慮,二嫂,你說,大嫂她是不是瘋了!”
說到最後,還故意拉上二房的王秀芬一起。
王秀芬的確是不太能理解大嫂為啥要收養一個女娃子,又不是男娃,養大了就嫁人了,又不能給他們養老送終。
不過,她更不認同三弟妹的說法。
朱老太生有三個兒子,老大陸永福,老二陸永碌,老三陸永壽。
老三大小就聰明,書念得好,十三歲就考中了秀才,給家裡爭了光。
朱老太便更偏愛三房一些,在他們這個家,都是大房和二房,整天撅著屁股往死裡幹活。
而老三,他要讀書,很少出力,娶了媳婦之後,更是直接住去了縣城,家裡的事幾乎不管。
然而,掙的錢,卻幾乎都被朱老太拿去,貼補三房在縣城的花銷了。
所以,這家裡過得尤為緊巴。尤其是這幾年,連年災害,田裡莊稼收成並不好,又加上賦稅不斷增加,家裡更是艱難。
好在大哥學過木匠手藝,在周圍村子都有些名氣,家裡靠著大哥賣竹筐,跑著給人做傢俱,勉強維持著生計。
想到這些,王秀芬當下就開了口。
“咱家裡頭,大哥一家出力最多,他們這房多吃點糧食,也是應該的。
倒是你們三房,出力最少,用得最多,全靠大哥,三弟才有銀錢唸書,你們才是最沒有資格說大哥的!”
此話一出,不僅邱氏變了臉,就是陸永壽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他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下,語帶愧疚:“這些年,我苦於唸書,對家裡,我的確出力頗少。家裡多虧了有大哥,二哥,是我這個做三弟的,對不住你們,我在這裡,給大哥,二哥,陪個不是了。”
說著,就要去給陸永福作揖賠罪。
一旁的朱老太可見不得小兒子受委屈,一把拉住了陸永壽,責備起了王秀芬。
“王氏,你這是說的什麼混賬話!你三弟,那可是狀元命,將來是要有大作為的!等你三弟發達了,還能忘了你們這些做哥哥嫂嫂的?”
說著,視線掃到陸永福,和剛從後院出來的陸永碌身上,高聲提醒道:“都別給我斤斤計較,親兄弟的,就該是互相扶持,一筆寫不出兩個陸字來,將來等我沒了,這世上,還是你們親兄弟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