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坐定後周鵬翻了翻自己的課桌,隨手找出了一本物理習題冊,拿起筆開始做起來,畢竟現在的身份是名初三生,而且周鵬也想看看自己還會多少。
或許是扔下課本太久,周鵬竟然發現自己好像是個傻子一樣,竟然一道題也做不出來,以前學的公式竟然一條也想不起來。就在周鵬愁眉苦臉的時候,同桌汪小娜頭也沒抬,默默的遞過來已經做完的習題冊。
是啊,想起初三的這個同桌,好像初三時候作業只要不會或者懶得寫的時候都是抄她的。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周鵬隨口說了句“謝謝。”
而汪小娜像觸電一樣身子一顫,臉瞬間紅到了脖子,用蚊子一樣的聲音說道“不,不用謝。”
周鵬明顯聽出她的聲音緊張的都有些變形了。至於嗎?不就是正常的社交禮儀嗎?正在周鵬納悶的時候,汪小娜又說話了:“周鵬,你從來沒和我說過謝謝。謝謝你。”
周鵬心裡一顫,努力回憶起關於汪小娜的記憶。
是啊,汪小娜是個外形“出眾”性格靦腆的女孩,由於身材高大還特別胖加上面板比較白,初中同學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南妮。”
這個“南妮”可不是什麼好聽的英文名字,80後可能都看過一部動畫片《怪鴨歷險記》。沒錯,這個“南妮”就是動畫片裡那個身形龐大,動作笨拙,走路經常撞破牆的巨型女僕。
開始只是幾個比較調皮的男生這樣喊她,後來看她不反抗越來越多的同學都喊她“南妮”,最後甚至都不喊他的真實名字,只要沒有老師在場都喊她“南妮”。而性格內向老實的汪小娜也默默的接受了。
但是可想而知,一個女孩在初中三年裡一直被冠以一個羞辱性的綽號,他的內心是多麼的痛苦。
由於汪小娜的不反抗,除了語言上的調侃,還有許多同學在行動上也在不斷的欺負她,班級裡有什麼事都會對他呼來喚去。由於初三開始和汪小娜同桌,周鵬也成了使喚她最多的人,平時作業什麼的拿過來就抄,就連倒水,扔垃圾這種小事也基本上只是動動嘴,由於兩個人是同桌,所以排值日也都是在一起,但是周鵬初三以後基本上就沒做過值日工作,而這一切一切,在他眼裡也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曾經年少無知,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校園霸凌,感覺只是逞了一時的口舌之快,其實這種精神上的欺凌不比身體上的傷害要小,甚至可能更嚴重,真的很難想象後世的汪小娜在回想初中三年時光的時候會是怎樣一種心情。
想到這裡周鵬不由的心裡一痛,才發現,以為初中是個老實人的自己,原來也是那麼的混蛋。汪小娜也只是個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在家裡應該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憑什麼到了學校就要這樣任人欺負。
周鵬真的沒有想到今天只是下意識的一句本就應該屬於她的“謝謝。”會讓汪小娜如此激動,想起過往的種種,真想給自己兩嘴巴,在這一刻,周鵬下定決心,在初中最後這些日子裡一定要好好對這個同桌。
兩節自習課很快過去,周鵬沒有抄同桌的習題冊,而是一道題一道題的對照回憶,遇到實在想不起來的就輕聲的問問同桌汪小娜,每次得到想要的答案後都會不自覺的加上一句謝謝。以至於兩節課汪小娜一直都是在臉蛋通紅的狀態中度過。
而這兩節自習認真學習的周鵬卻不知道班級的各個角落正在傳著各種各樣的八卦。
“周鵬在追陸潔。”
“明明是陸潔追周鵬。”
“陸潔這眼神也不行啊。”
“我看到陸潔給周鵬100塊錢。”
“陸潔還倒貼啊?”
“聽說中午一起來的?”
“好像昨晚在一起喝酒了?”
“光喝酒嗎?”
與此同時,在班級一個角落裡還有一道目光正在惡狠狠的盯著周鵬。
放學鈴聲響起的同時,班級裡的同學們也開始收拾書包陸續離開教室。周鵬也站起來晃晃悠悠的離開了學校,看看四周沒人注意自己,快速的走到了停車的位置,上了車後點了一支菸,想想一會回家後看到20年前的父母,心裡又是一陣激動。
無錯書吧周鵬的初中離家不遠,十分鐘左右就到了自己家的樓下,周鵬家是一片家屬樓,周鵬想了想,把車停在相對較偏的一棟樓的下邊就往家走去。
十月濱城市的天氣剛剛微涼,家屬樓前樓後的一些老鄰居還在門口坐著納涼嘮嗑,有相熟的鄰居看到周鵬都熱情的打著招呼:“大鵬放學啦。”周鵬一邊回應著一邊看著自家亮著燈光的窗戶,儘量平復自己的心情。
開啟房門,回到自己曾經熟悉的家,看到自己那還沒有滿頭白髮,也沒有滿臉皺紋的父母,已經儘量平復心情的周鵬還是不禁的有些激動。
老爸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周鵬沒說話就繼續低頭看他的報紙。老媽放下手中正在織著的毛衣,迎了過去,衝周鵬眨了眨眼小聲的問:“鵬鵬,昨晚上哪去了?”
周鵬看著面色不善的老爸和一臉擔心的老媽,心裡一暖說道:“在同學家打遊戲,玩的有點晚就在同學家睡了。”
老媽看了一眼仍然沒有抬頭的周鵬老爸說:“以後如果晚上不來家,提前打聲招呼。”
這時候周鵬老爸放下了報紙,抬起頭摘下眼鏡,語氣嚴肅的緩緩說到:“已經初三了,還有半年就要中考了,學習方面一定要學會自律,我和你媽也不能天天盯著你,有許多事要靠你自己,我和……”
“好了,好了,別說了。已經不早了,鵬鵬趕緊去洗洗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學。”周鵬老媽趕緊打斷周鵬老爸的話,邊推周鵬邊瞅了一眼周鵬老爸。
在衛生間裡洗漱的周鵬隱約的聽見老媽和老爸說“先別和孩子說,不是說先考慮考慮嗎,還不一定去不去呢,再說了……”
周鵬看著鏡子裡年輕的自己笑了笑,他知道再有三四個月他的老爸老媽都去了西北治沙,而且這一去就是20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