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撓著頭,原地踏步,不知如何是好,“你別哭啊!算我錯了,還不成嗎?”
佟瑤雖然比陳望大一歲,但性子軟,大家閨秀的作派。
哭起來梨花帶雨的,焦人得很。
“哥,都怪你,要不是你帶我們去那個地方,童謠姐姐也不會被那些人欺負,”
陳望混慣了,平時在學校也是混子頭,跟著那些“狐朋狗友”抽菸喝酒打架泡妞,什麼都來。
佟瑤沒理他,自己坐在娛樂會所外面的臺階上抹眼淚。
那些人摸她了,其中一個說話還很難聽,她從小到大都沒聽過那麼髒那麼下流的話。
陳望哄不好,又要回去揍人,“媽的,老子廢了他!”
他已經打過一輪了,這會兒臉上還掛了彩,被打的那個也是個二代,平時和他就不對付,趁著他去洗手間抽根菸的功夫,竟然敢帶人到他們的包間,動手動腳。
“你就只會用暴力解決問題嗎?”
姑娘瓷白的臉上還掛著兩行清淚,水汪汪的杏眼看著他,聲音都哭啞了些,陳望立在原地,不敢再動,“對不起,你別哭了行不行?”
除了陳昕渺,他還沒這麼低聲下氣的哄過誰,佟瑤生生止住了眼淚,撿起地上的包包,往家走,“陳望,我明天就回林城,再也不理你了。”
陳望這下真急了,她來這麼久,自己再怎麼混,怎麼作,她都沒說過要回去,當即攔著不讓她走。
男孩子個子躥得快,往她跟前一站,愣是比她高出一個頭來,“姑奶奶,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麼著?不然你打我兩下解氣?”
說著他就去拉她的手,細白的指尖碰到他的臉的時候,猛然一縮,家裡人教的規矩打人不打臉,況且她也不會真動手打他。
夜風吹著,有些涼。
陳昕渺打完電話回來,就看見自家哥哥抱著姐姐輕聲細語的哄著,識趣的躲到一邊兒去。
小時候來A市,佟瑤無意間撞見過幾次陳望自己偷偷躲起來抹眼淚,她總會拿出一顆糖給他,也不說話,就陪著他,等他哭完了,兩人又一起回去。
在她的記憶裡陳望很乖,是最受大人們喜歡的小孩兒,而且他總是語出驚人,話特別多。
誰知道,長大了,倒像變了個人。
變得乖戾,混賬。
三人坐上車,誰也沒有說話,陳昕渺靠著佟瑤,抱著她的手臂睡著了,陳望坐前面透過後視鏡看後面的人。
哭過的眼睛微腫著,鼻尖紅紅的,標準的瓜子臉,小巧精緻,身上的白裙子沾了些酒水和灰漬,蔥白纖細的脖頸往下,鎖骨上方還清晰可見兩道抓痕。
操他媽,秦冶,非得打殘了他的手不可。
佟瑤抬眸對上他的視線,眉眼鬆動,不過沒理他,側頭靠著陳昕渺,閉眼睛。
車窗開著,風對穿而過,車裡似是有一聲低嘆。
哄不好了。
楊順澤一直住著院,陳齋和楊靜黎都在醫院守著,偌大的家裡就他們三個,陳望把妹妹抱回房間安頓好,出來佟瑤已經不在客廳了。
半夜,她做噩夢,嚇出一身冷汗。
左胸隱隱作痛,那個姓秦的,簡直太噁心了。
當時陳望問她,她怕他惹事兒才沒說,晚上洗澡的時候,看到竟是紅了一片。
起身,下樓去找水喝,回來的時候,隱約聽見陳昕渺房裡有動靜,去看竟然發現小姑娘夢遊,無意識的往陽臺走。
二樓不高,但這要是掉下去,也得傷她好幾天。
“渺渺,到姐姐這兒來,”她小心靠近,腳步很輕,怕驚擾了她。
小姑娘全然沒有反應,依舊往陽臺邊緣靠近。
佟瑤眼看她已經要翻下去了,心一急,快步跑到她身側將人往回推,自己卻因為作用力,摔了出去,腰狠狠砸在圍欄上,吃痛的癱在地板上。
陳昕渺摔在屋裡的地毯上,倒是沒有大礙。
陳望跑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佟瑤怕他動作大,指著一旁的陳昕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他把人抱回床上。
陳望連被子也沒給陳昕渺蓋,就著急忙慌的來看她,佟瑤咬牙,在月光下的臉色滲著慘白,卻還關心床上的人,“你給她蓋好被子,彆著涼了,還有把窗也鎖好。”
陳望煩躁,快速做完一切,再也顧不上其他,折回來把人打橫抱起,往她的房間走。
輕輕把人放在床上,飛奔下樓找醫療箱,楊靜黎平時會在裡面備常用藥。
這麼來回跑一趟,少年額上已經開始有細密的汗珠了。
燈光下,他的神色肉眼可見的慌張。
唇線抿著。
“你……出去吧,我自己能。”畢竟男女有別,她傷的位置在後腰,不太方便。
佟瑤見他不動,趴在床上想翻身,反倒扯得渾身一陣疼。
白色睡衣後面隱約冒著小紅珠子,該是刮破皮了。
只聽見少年在她身後低聲道:“抱歉”
隨後他就起身來掀她的睡衣,不親自給她處理好,他怎麼可能安心。
“陳望——我自己可以的!”她緊急按住他的手,嘗試著挪開,可反著根本使不上勁兒,
“別亂動了,行不行?我他媽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他語氣重了幾分,佟瑤被嚇得一愣,陳望鮮少在她面前爆粗口的。
憋紅了眼睛,咬著唇瓣,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陳望有分寸,撩起她的衣服到腰上一些,露出傷處,就不再動,
傷偏左側,破了好大一塊兒,在往外冒血珠子。
她面板白,皮肉細嫩,這塊兒傷看著就有些赫人了。
不自覺又放輕了聲音,“會有些疼,忍一忍。”
“嗯”
他拿棉籤的手都是抖的,今兒個已經讓她兩次傷了。
他塗抹得小心,每一下都儘可能的放輕動作。
但破皮的地方接觸到藥粉還是火辣辣的痛。
只輕哼了一聲,陳望就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俯身吹著傷處,“這樣好點了嗎?”
佟瑤瘦,他是知道的,但是沒想到能這麼瘦,纖腰盈盈一握,平滑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
捱得近了,可以聞到她身上的幽香。
“陳望,癢,你別……吹了。”
給她放衣服的時候,陳望又注意到右邊腰上的紅痕,手掌隔空比對了一下就是指印,“這裡怎麼回事?”
腦子裡快速閃過一些畫面,他回包間的時候,秦冶那個狗雜種正壓著她,手不就放在這個位置,還有——
陳望視線上瞟,又迅速移開。
佟瑤反手快速把衣服往下拉,把頭埋進被子裡小聲啜泣,“都怪你。”
陳望心裡壓著火,只想把秦冶碎屍萬段。
“那個噁心人的玩意兒還——還”她實在說不出口,索性不再說話,只悶頭趴著哭,陳望撈過夏涼被覆在她的身上,手搭在她單薄的背脊上一下一下的拍著,“好阿瑤,你別哭了,全是我的錯,這個仇我一定給你報。”
佟瑤抓著他的手,不准他去,“你的臉上過藥了嗎?”
他沒想其他的,就仰躺在她旁邊,想離她近些,淺淺嗯了一聲,“阿瑤,你別怕,好好睡,我守著你。”
和小時候她說陪著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