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鬧得歡，壓根沒注意到離門最近的隔間裡有人開門不小心撞到的聲音。
楊靜黎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害怕陳齋知道，孫阡語是他的初戀，他那麼喜歡她...
“靜黎？你見鬼了？臉這麼白？”
“沒...沒有...我們趕緊走吧！”楊靜黎拽著還在洗手的林宇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生怕那兩人出來被他看見。
就林宇的性格，不鬧到陳齋跟前是不會收場的。
林宇這才發現楊靜黎有些微微發抖，頓時嚴肅起來，“真沒事兒？”
“嗯”
林宇被她拉著快步往回走，越發覺得不對勁，難不成廁所裡真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光想想就脊背發涼。
“等一下！”馬上走回店裡了，林宇突然停下來，摸自己的口袋，沒等楊靜黎反應過來轉身就往洗手間跑，“我手機落在洗手檯上了！”
其實她是有機會拽住林宇的。
但一那刻她猶豫了。
然而就是這猶豫的幾秒，林宇迎面撞上了從女廁所出來的人。
難怪楊靜黎會突然害怕，合著是有變態啊！
“操你大爺的！死變態，進女廁所幹什麼了——”林宇掄起的拳頭在看到緊跟在男人身後出來的孫阡語後，僵在半空。
一時間腦子就轉不過來了，被那個男人鑽空子，生生捱了一拳，“媽的，哪兒來的神經病！找死是吧！”
孫阡語沒想到會被林宇撞破，不過她臉上的慌張只停留了一瞬，隨即趕緊上前拉開打起來的兩個人，“都是誤會，趕緊停手！”
楊靜黎看清了那個男人的模樣，年紀比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大。
只穿著短袖，左手臂上的紋身尤其扎眼，一看就是混社會的，體格上壓林宇一頭。
林宇並不佔上風，臉上已經掛彩了。
“媽的，我就知道你這個臭女人不老實！我看你怎麼跟我齋哥說！”
“你少他媽胡說八道，張老闆是我朋友，陳齋也認識，我們不過是偶遇，你別亂發神經。”只是短短几分鐘，孫阡語甚至連說辭都找好了。
陳齋會相信她的吧。
“操！”
“張權，趕緊放開，他就一個高中生，沒必要！”
楊靜黎下意識保護林宇，拉扯間被狠狠甩到一邊，地板上有水漬，沒站穩，頭徑直撞在洗手檯的斜邊上。
幾人都愣在原地。
因為碰撞的聲音格外響亮。
“靜黎——”
這場鬧劇是怎麼收尾的，楊靜黎幾乎沒有印象。
恍惚中他看到陳齋，然後就徹底沒意識了。
“陳齋，你先送人去醫院，這邊我們來處理。”於鵬沒想到能出這麼大的事，今天這樑子算是結下了。
陳齋抱著人往外跑時，回頭看孫阡語的眼神，讓她直打顫，至於張權，他愣是一眼都沒看，但周身冷意直射。
混場子的都認識張權，林城三大娛樂場所，他算一頭，只是他這一頭已經是苟延殘喘了。
想動他，也不是那麼難，反正遲早會倒閉，那就給他加加火。
“陳齋，我再說一遍，我們只是偶遇而已，信不信隨你。”醫院走廊盡頭，女人抱著手臂靠在牆上，手裡的香菸幾乎燃盡，她都沒有抽一口。
反觀站在她對面陰沉著臉的人，煙盒裡的煙已經去了大半。
冷雨天瀰漫著濃烈的溼重味，這個點醫院很安靜，少有人走動。
在這個靜謐而長久的對視中，孫阡語不由自主地屏息，指尖微微蜷縮，彷彿連周遭的空氣都靜止了。
陳齋眼神裡毫不遮掩的審視，讓她心慌。
林宇說了一通，他信也不信。
“陳齋，妹妹醒了。”
孫阡語快速跟上大步走向病房的人。
“還有哪兒不舒服嗎？”她抬眸，陳齋就站在她床邊，孫阡語跟在他身邊，表情平靜如水，絲毫沒有一點愧意，“靜黎？”
“哥...林宇呢？”話音剛落，門口就突然衝進來一個人，不是他是誰。
“靜黎！”林宇直接略過陳齋就差撲到她身上去了，“你嚇死我了！”
孫阡語拉陳齋的手，被他避開，這一幕落進楊靜黎眼裡，或許陳齋也不是完全信她。
“靜黎你告訴他們，我有沒有撒謊，這個臭女人是不是和那個姓張的一起從洗手間出來的！”
大家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尤其是與孫阡語四目對視的瞬間，周圍靜謐到像是連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陷入尷尬至極的局面。
再次抬眸，撞上陳齋涼涼的目光，她眨眼，隨即低聲細語的說道：“我什麼也沒看見。”
“靜黎...你撒”謊，佟錫林及時拉住糾纏不休的林宇，把他拖出去。
於鵬站在一邊尷尬的撓頭。
“哥哥，我頭疼，想睡覺了。”
“嗯”陳齋上前給她理好被子，緩緩坐下，“你們都回去，今晚我守著她。”
“行。”
孫阡語看得出來陳齋不想說話，沒再為自己辯解，跟著於鵬一同走出病房。
病房裡就只剩兄妹倆，楊靜黎不想跟陳齋撒謊，林宇說得沒錯孫阡語就是個賤人，配不上陳齋對她的好。
“哥，你很喜歡阡語姐嗎？”她似是隨口問道。
陳齋放下手機，抬頭看她，沒有立刻回覆，似是在斟酌用詞，而後才慢條斯理的說：“靜黎，你知道哥哥最討厭什麼嗎？”
她沒有說話，輕搖頭
“哥哥最討厭被人揹叛。”他的語氣很平，卻似有若無地帶著點不痛快。
他知道楊靜黎先前在撒謊，養了這麼久，他不會分辨不出來，“在我這裡忠誠大於一切，”包括喜歡，孫阡語出軌，也確實折了他的面子，這點是不能忍受的。
“哥...對不起。”
“好了，和你沒關係，好好睡覺啊！今天這仇，哥給你報，保證打得那狗東西滿地找牙。”估計自己都嚇得夠嗆，還想著給他留面子，真是個傻妹妹，反正他和孫阡語也沒法生過什麼，要分手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不知道為什麼陳齋知道孫阡語背叛，可心裡除了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之外，竟然也沒覺得有多難受。
陳齋打架是出了名的狠，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真的把張權打進醫院了，雖不至於斷子絕孫，但也挺慘的。
不過換來的是拘留十五天的懲罰，和他一起被抓進去的還有於鵬，要不是陳齋的那個老闆找張權寫了諒解書，兩人指不定關多久。
兩個人從看守所出來那天，是佟錫林開車去接的。
恰逢週三，楊靜黎要上課，一直到晚上她才看到陳齋。
鬼知道聽說陳齋被抓的時候她有多心慌，現在看到他完好無缺的坐在沙發上和他那些兄弟朋友談笑風生，心頭止不住的酸澀，然後又是一熱，眼眶就這麼毫無預兆的紅了。
揹著書包快速走進房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抬頭看天花板的間隙，還是有眼淚不爭氣的湧出來。
等他們散了，才聽見敲門聲。
“慫包，出來看看你哥”
楊靜黎故作鎮靜，胡亂的扯紙巾擦眼淚，深吸兩口氣，儘量不讓他聽出來，“我不，你有什麼好看的。”
“真不看看？小沒良心的，這半個月不見，還以為你會撲過來抱著老子哭會兒呢，看來在你這兒，哥是真的沒什麼存在感啊！”陳齋哪裡會聽不出來她偷摸的哭，心裡暖和，看看這就是養個妹妹的好處，總會有人惦記著。
門開，小姑娘探頭，陳齋就靠在門沿上，兩手插兜，吊兒郎當的。
言語間透出淡淡的菸酒味，嗓音也帶出了點點的沙啞，菸酒沾多了就會這樣，“這麼大個人了，還哭鼻子，羞不羞。”
“我才沒有！”
“你沒有？”
“沒有！”
陳齋哼笑出聲，抬手把藏在門後的人撈到自己跟前，“沒有就沒有，你這麼兇幹什麼？”
她強壓著哭聲，淚水翻滾而出，立即用手背將淚水擦去，倔強的不肯發出一絲聲音。
“靜黎，抱抱哥哥，好不好？哥哥也需要安慰一下的，拘留所可不好待啊！”他眼底的倦意明顯，孩子般的敞開雙手，楊靜黎聳了聳鼻子，走近，慢慢環抱住他的腰。
陳齋將她整個人擁進懷裡，俯身靠在她的肩頭，低笑著：“真乖。”
這麼乖的妹妹，一直待在他身邊才好。
“哥...你以後別這樣了，打架不好的。”
無論是他傷到別人還是別人傷到他都不好。
“這麼擔心我啊～”
“是很擔心很擔心。”
楊靜黎明顯感覺到抱著她的人愣了一瞬，隨即加重了這個擁抱的力度，“有什麼好擔心的，老子福大命大，下手有分寸得很。”
杜老闆那邊也知道這事兒，畢竟他才是最後的受益人，張權倒臺，他的玖樂夜總會在林城也可以稱得上是一家獨大了，不然他也不會去警察局保人。
陳齋不是傻子，混社會這麼多年，總要學會給自己留條後路。
更何況現在楊靜黎還跟著他，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把她安排好。
總不能把人家找回來，自己又進去了，那不是白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