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來回到鍾靈村,召集村民來學堂進行村議。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齊聚在學堂內。
“燕里正今日召集大夥兒,要商議何事?”
“你沒聽說嗎?燕里正是個女子,昨日參加秋射,被當眾揭穿。”
“有這事?”
“那是當然。”
“我平素就覺著燕里正不像個小夥子,就那小身板,看上去怎麼也像個姑娘家的。”
“那還不是,我早都有所懷疑了。”
“牛嬸兒,你也懷疑過?”
“那可不,有一次,俺聽見北雪跟俺家牛蛋兒說,燕里正每日都做刺繡。我聽到後就覺著不對勁兒。一個大男子怎會做那樣的細緻活兒。”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議論聲快要把屋頂掀起來了。
“大夥兒靜靜,燕里正來了,今日有要事要宣佈。”有人做了示意安靜的手勢,議論聲便漸漸小了。
只見燕來仍舊用方巾束著髮髻,不過身上穿著女裝。上衣是窄袖短襖,下衣是裙子。
燕來走到桌前站立,大夥兒都不再交頭接耳說話了,豎起耳朵準備聽燕來講話。
燕來先恭恭敬敬給大家鞠一躬。
“燕來女扮男裝,不是存心要欺瞞大夥兒,實屬有難言之隱,望大夥兒見諒。我們對不住大夥兒了,在這裡先給大夥兒賠罪。
“燕里正講的嚴重了,本也沒什麼錯,何來有罪呢?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
“大夥兒能這麼說,燕來深感欣慰!”
說著燕來又誠懇給大家鞠了一躬,接著道:
“里正常與軍營往來,我一個姑娘家,做里正著實不大方便。大夥兒不妨再推選一位,這也是我今天召集大夥兒進行村議的目的。”
“燕里正認為誰做合適呢?”
“李老伯在村裡有威望,懂醫術,也樂於幫助村裡人。李老伯可否擔此重任?”
燕來望著李老伯,眼裡閃過一絲敬重之光。
大夥兒異口同聲:“李老伯可以,定能擔此任。”
“既然燕里正和大夥兒這麼看重老朽,那老朽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燕來恭恭敬敬把里正的印鑑當場交於李老伯。
燕來回到家,心情大好。
“小姐,為何這般開心?”
“咱們的身份全村人已知曉,往後也不用藏著掖著了。據我察覺,村民們對咱們也沒有什麼敵意。”
“那咱們以前會不會多心了呢?”
“此一時彼一時嘛。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咱們多留個心為好!”
飛絮也覺在理,便點了點頭。
秋風起,白雲飛,草木黃落,雁南歸。
田野一片金黃,鍾靈村的人們開始秋收。
放眼望去,田野裡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這些面孔不是別人,而是北營中的一些遊散兵。他們穿梭于田野中,進行秋防。
一到邊塞秋收時,北勒王庭集結周邊小部族,隔三差五來搶糧食,預備過冬。這個時候也是邊塞上最亂最險的時刻。
燕來把學堂的課也停了,每個孩子回家幫忙秋收。
在自己的田地裡,燕來三人每天起早摸黑,搶收糧食,生怕北勒人突然造訪,把一年的收成都給搶了去。
一天傍晚,太陽眼看要轉進山裡了,這時田野裡的遊散兵也收隊歸營了,突然村頭的銅鐘響了起來,緊接著煙墩上燃起了狼煙。
北勒人來鍾靈村搶糧了。
田野裡有未收割的莊稼,村裡的打穀場上有晾曬的糧食,家裡有堆放的還未入倉的糧食。田間地頭上還有吃草未歸的牛羊。
村人們把來不及收起的糧食用秸稈掩蓋好,把牲畜儘可能地趕到河對岸進入南山裡,老人小孩兒都藏了起來。
整個村頓時安靜了下來。
村裡的男人們,也有女人們,很快拿起了武器,進入預設的坑道里,等待著與北擄戰鬥。
燕來安排飛絮與北雪躲進自家的地窖裡,地窖平時儲藏東西,關鍵時刻能防身,窖口在屋內,頗為隱蔽。
這個地窖是燕來花了五兩銀子請匠人設計挖的,安全也很實用。
燕來因為飛鏢使得好,攜身帶上所有飛鏢,加入戰鬥的行列裡。
北勒人的鐵騎,烏泱泱進入村內,如入無人之境,四處散開找尋糧食。
哪知村裡早已有了佈防。村人們瞧見有落單的,好擒拿的,就趁機使用機關,將其打下馬,幾個眼疾手快的男人飛奔過去將其一刀斃命。
只有與敵寇真槍實幹時,村人們才發現平素操練的血汗沒有白流。
燕來在暗處,瞅住時機,嗖嗖飛出飛鏢。一些北勒人發現身邊的同伴莫名地捂著脖子倒地,頓覺不對勁,趕忙發出集結撤退的訊號。
此時,天即將黑下來,北營的騎兵才趕過來,北營騎兵與村人,兩面夾擊,遙相呼應,喊聲震天,打亂了北勒人的節奏,藉機滅了不少擄寇。
北勒騎兵此次並未搶到什麼,三三兩兩落荒而逃。
北營騎兵乘勝追擊,村人們打掃戰場。
燕來回到自家院內,發現牆外有一匹戰馬,正搖著尾巴啃地上的草,正高興自己運氣好繳獲一匹戰馬,剛要過去牽,突然聽到屋內有動靜。
她警覺起來,屋內定有北勒人。
她推測屋內的絕對不是飛絮和北雪。因為她再三叮囑他們不能隨意出窖口,除非她來開啟窖口。
她不敢貿然進入屋內,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悄悄蹲下身,靜等下手時機。
屋裡的北勒人,翻箱倒櫃,找尋到了一些吃食,可能是長途跋涉,又餓又渴,竟然吃了一會兒,還喝了一小壇米酒,眼瞅著天黑了,扛了一袋精面出了門。
眼看著北勒人打唿哨要招馬過來,燕來眼疾手快,接連嗖嗖使出兩支飛鏢,打在擄寇的手上和腿上,擄寇頓時疼的哇哇大叫,倒在地上來回打滾,麵粉被糟蹋了一地。
燕來手頭沒有利器,她來不及害怕,心頭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快速制服這個北擄。
她順手拿起一截木棍,跳到北勒人跟前,一燜棍下去,只見那人不再動彈,估計是被打暈了。
燕來趕忙找出一截繩子,將那人從頭到腳捆了個結實。
隨後在窗戶下又靜靜聽了一會兒動靜,發現屋內再沒動靜。她才摸黑進入屋內,點起燈。趕忙到窖口檢視情況。
窖口完好無損,她這次稍稍放心,趕快開啟窖口,讓北雪和飛絮出來。
“小姐,你沒事吧?擔心死我了,北勒人都被打跑了嗎?”
“院裡有北勒人,被我打燜了!”
這句話把飛絮驚的半天合不攏嘴。
三人趕忙又出了院,飛絮指著地上躺著的人。
“小姐,這人該咋辦?看上去還活著!”
“他受傷了,暫跑不了。趁他醒來之前,先綁在那棵樹上,等明日天亮了再說!”
兩人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將其挪到院邊上一顆碗粗狀的楊樹旁。兩人又重新將其綁了一遍,最後找來幾捆秸稈將其圍住,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萬一醒來他叫喊怎麼辦?招來其他北勒人咱們就死定了!”飛絮心跳的厲害。
“這好辦!”只見燕來脫下兩隻足襪,死死塞進那人的嘴裡。邊塞邊說“讓你叫!讓你叫!”
他們又重新將秸稈圍住那人。
“還有大馬!”北雪指著馬小聲說。
“對,還有馬,這是匹好馬,對咱有用。把它擒住,先關在牛寶哥家的牛圈裡!”
“小姐,咱們的牛現在還在南山裡,也不知道有沒有讓北勒人趕了去。牛圈正空著呢!”
燕來慢慢靠近那匹馬,生怕那馬一蹶子把她踢飛。
還好,那馬的韁繩很輕易地被燕來拉在手上。燕來牽拉著關進了牛寶院裡的牛圈裡。
牛寶家裡沒有掌燈,燕來走到他家窗戶下,輕輕叫了聲“春花嫂子!我是燕來!”
“燕來啊!你不要命了嗎,瞎跑什麼?萬一北勒人折返回來呢?”
“知道!你家牛圈裡,我關了一匹馬,放了些草料。明日天亮,莫要大驚小怪啊!”
“什麼!”
“我走了啊!”
燕來領著飛絮北雪,這才匆匆回到家裡,從裡鎖上了門。
家裡像遭了賊一樣,狼藉一片。
三人熄滅燈,圍坐在一起,靜靜等待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