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葉校尉”黃十四得意大笑,卻在葉蘇下句話時戛然而止。
“罪臣葉蘇,拜見陛下”伴隨著他的下跪,屋內落針可聞,錢來等人好似某頭條常客,已震驚的麻木,而黃十四,哦,不,或許現在該稱呼他,大夏永吉皇帝,項橙橙,則是得意之色盡去,只剩一副吃癟的模樣。
“哎,朕原本還想學你,裝一裝哪家皇叔的世子,卻沒成想被你點破,無趣,無趣啊”
隨後也手一揮,露出了本來面目。
葉蘇裝作無意感慨的模樣“陛下變了許多”
項橙橙卻並未在意他這般無禮之詞,只笑了笑“朕總歸是會長大的”
隨後收拾起無謂的表情,正色道“葉校尉,說回正事吧,如今的局面,你準備如何?外援是絕計沒有的,這你比朕清楚,你此前的計劃也皆做不得數了。如今箭在弦上,你後續究竟做的何打算,是不是該跟朕如實交代了”
“陛下,沒有後續”葉蘇正襟危坐,回答的極為真誠。。。。。。
無錯書吧後者愣了,以為自己沒聽清“什麼?”
“陛下,沒有後續了,罪臣的計劃只到此為止,若真要論後續,那便是我們該趁亂離開了”
“走?你葉蘇弄這麼大個陣仗,死了四五千人,現在跟朕說一走了之?那這霞溪鎮中幾萬曠工怎麼辦?畢凡老匹夫如何辦?如今你拿出除妖衛的身份,驚動了他,往後他必有防範,你讓朕如何再拿證據定他的罪?!”
項橙橙勃然大怒,憤怒的臉龐差些貼上葉蘇的腦袋。
“這個”葉蘇摸了摸鼻子,略顯尷尬“這個,我只是想給畢凡找點麻煩而已,沒想那麼多”
此時的項橙橙張了張嘴,葉蘇已經能從中看到無數含媽量極高的詞彙,只是最終礙於身份沒有出口。
“朕不管你原本的打算,朕只要你現在給朕把畢凡的罪摁死了!”
“陛下,誰都定不了畢凡的罪,即便是您”
“如何定不了?此地人證物證俱在!我們只需守住山谷,玉溪的除妖衛暗哨有青鳥飛騎,只需一日便可將訊息送往各處暗哨,屆時,附近除妖衛盡數來此,打他個畢凡人髒並獲”
“陛下,沒有苦主,您如何定案”
項思槿再度愣了愣,顯然一時沒轉過彎來。
“陛下,空口無憑,您跟我去谷口一看便知”
有些事,若非親眼所見,遠非言語所能訴盡其荒誕。
霞溪鎮距谷口不過半個時辰,只是這一路葉蘇刻意壓著步伐,遠遠吊在礦工大軍身後,項橙橙等人則心思各異,沉默跟隨。
而此時另一頭,蜿蜒小道上,紅雲也正領著人往山谷而來。
“這些人?”
紅雲皺著眉頭,眼瞧著自己的隊伍被大量的百姓衝的東倒西歪,這些人行色匆匆,多是些婦孺老人,且各自帶著怒容,有人咒罵著,啜泣著,痛心疾首者,獨獨不見歡顏。
“少爺,不要再做幻想了,您此刻心底最擔心的,就在您眼前上演”
厚著臉皮湊在身邊的高福語氣低沉,肥滾滾的圓臉上不見半點平素的狂妄與謙卑,逗號眉下的肉縫中,只剩憐憫與悲哀。
紅雲沉默,並未承認自己心中所想,只指揮人去幫扶那些行路困難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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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校尉,我還是想不通,為何就沒有苦主了?”項橙橙雙手抱著腦袋,覺著自己腦袋都快炸了。
“陛。。。黃公子,這天下最經不住誘惑的便是人性,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項橙橙好看的眉毛都快擰成了一雙麻花“你是說許以重利?可這些人今日不知明日誰先死,在這礦上,存活不足一成之數,他們貪這做甚?”
“黃公子,到了”
即便跟在最後頭,濃郁的血腥味依舊直刺鼻尖。
葉蘇並未帶他們湊到前頭,而是找了個高處遠遠觀望。此時,雙方並未交戰,只以谷口為界,遙遙對峙,中間堆疊的大量屍體,顯示著先前戰鬥的激烈,可惜,礦工們終究沒能突破防線,奔向自由。
至於雙方停戰的原因,想必是因為山谷兩側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婦孺老者吧。
“這些人?”項橙橙發出了紅雲同樣的疑問。
“哎,您看下去便知”葉蘇深深一嘆,不管在哪個時空,接下來的場面都是他最厭惡卻又無從指摘的。
“娘”“夫人!”“爹,娘!”“真兒,是你嗎,真兒,我的好大兒啊!”
無數的聲音匯聚在山谷中,揭示礦工們殷切的呼喚,飽含著對親人的濃濃思念。
只是,回應他們的,卻不是同等的熱烈,而是無窮的憤怒與責罵。
“逆子,你從前便遊手好閒,後又觸犯律法,鋃鐺入獄,讓家人蒙羞,生活難繼,如今承蒙城主不棄,容你以戴罪之身立功,福澤家人!而你卻忘恩負義!不忠不孝!妄圖反叛,你良心可在!”
“夫君,夫君啊,如今大兒已是天星宗外門弟子,么兒前些日子也被長老看中,要收了做關門弟子,夫君,夫君啊,你萬萬不可再拖累他們”
“爹,爹,如今我在城主府當差,你若再做下這等事,累我被罷官不說,恐怕這玉溪城也再沒容身之地”
“兒啊,城主大人為我兩老蓋了新房,月月還給銀子,你弟弟如今正與人提親,可不敢做下這種大逆不道之事啊”
這些話讓一眾礦工詫異不已,有人發問“爹,您這話是何意?”
“哼,城主大人心善,言說你們雖是有罪之人,然靈玉礦與玉溪有大用,不得已遣你們挖礦。你們以身犯險,終歸是大功一件,因而每月都賞賜我們銀兩,還予我們新屋,家中兒女更可直接入天星宗成外門弟子,若是天賦異稟,入得內門也是可行!如此恩澤,你卻受小人挑唆!竟敢聚眾暴亂!”
紅雲冷眼看著身邊這些義正言辭的百姓,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項橙橙滿眼赤紅,恨不得上去給這些人兩巴掌,卻終究記起葉蘇的感嘆,沉默了下來。
同樣沉默的還有一眾礦工,原本的喜極而泣,原本的衝出山谷,重獲自由與家人團聚的希冀,此刻皆化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