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時萱的房門被敲響,衛隊隊長見遲遲沒有人開門,臉色大變,一腳把經過法術加護的門踢開,築基中期修為的他看不到用了法器隱藏修為的時萱的力量水平,可畢竟敵人在暗,他還是有些擔心。
果不其然,房間內空無一人,還是他離開時的樣子。
——出大事了。
青雲宗的弟子在出任務時,失蹤了,而他們卻毫無頭緒。
想到這,衛隊隊長連忙聯絡第一護城衛隊加強警惕,趕緊上報時萱失蹤的事情。
如果前面幾個失蹤的人只是煉氣甚至沒有引氣入體的普通人,那麼他們還能估算對方實力不強,不敢光明正大地造次。
可如果對方將魔爪伸向了大宗門的弟子,就意味著對方其實是受了重傷所以前期需要蟄伏養傷,而現在已經有足夠的實力反撲,甚至都敢火燒芹菜了。
在詭譎幽暗的空間中,紫綠色的燭火如鬼火般搖曳,陰森的山洞像一頭巨獸,張開獠牙,方向撲朔迷離,洞口時開時合。若對此地陌生,就會深陷其中,永世不得逃離。
而洞府的正中央,高懸著一個巨型青銅色鼎爐,鼎內血紅色的沸水不斷翻騰,並向外冒著熱氣,下方烈火熊熊,舔舐著鼎壁。
無數的屍身被剝皮抽筋,血肉模糊,鮮血淋漓,白骨森森被當做收藏品一般擺放在一起。剩下的皮囊風乾後如破布般被鎖鏈倒掉在洞的頂端。
四周的石壁上,刻滿了無數凶神惡煞的面容,獠牙鋒利,面目猙獰,彷彿要從石壁中衝出來,擇人而噬。
“放過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醫館的館長,也是醫館的大夫此時正被鐵鏈束縛,醒來時對環境非常陌生,立即意識到,他這是被什麼妖魔鬼怪給抓走了,只能蹬著腿向後爬去,環顧四周,更是讓他瑟瑟發抖。
他是醫者,行醫問診,也不是沒見過死人,偏偏這裡不僅陰氣重得瘮人,還將人剖皮抽筋放血割肉剔骨,幹完這些事後還要把皮風乾了掛在洞頂。
莫不是要製作人皮衣?
他沒見過人皮衣,可也略有耳聞。
煉製人皮衣的工序極為複雜,不僅要對得上自已的身體,還要保留人生前所特有的「人氣」,利用人氣所製成的人皮衣,可以遮掩其他物種身上的其他氣,比如妖族的妖氣和魔族的魔氣。
如此一來,便是法力高深的修士都未必能識破這人皮底下,是人是鬼。
畫人畫皮難畫骨,所以一些修士會專門學一手摸骨的方法,去鑑別這人皮底下是不是人骨,而畢竟是冷門學問,所以更多的是去找親朋好友問這個人有沒有什麼性情大變的。
大夫想活著,可四處來聲顯然不放過他。
“別急啊,你可是今日的客人啊。”
聲音陰森至極,令人脊骨發寒,可就在大夫以為自已要死之時,他的鎖鏈斷開,四處洞壁煥然一新,變得金碧輝煌。
中間青銅色的鼎爐跟著變成了金黃色,裡面冒出無數金銀珠寶,掉在地上閃閃發光。
大夫看到此景,嚥了咽口水,說道,“假的,不過都是假的。”
“是麼?那這樣呢?”
一個響指聲過後,金碧輝煌的洞府內瞬間又變化成另一個樣子,無數奇花異草堆放在洞府之中,中間的鼎爐裡裝滿了醫書藥書和卷軸。
大夫被逗笑了,但畢竟鐵鏈已經斷開了,他立刻就找準時機,往距離自已最近的洞口跑去,卻不想那洞口察覺到他的意圖,瞬間閉合,在另一處開啟,而他來不及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頭撞在石壁上,昏死過去。
“竟然還是個聰明的。”
洞府變化成它原有的樣貌,鼎爐中冒出一團黑氣,朝著大夫的方向襲擊而去。
這時一把劍橫劈開來,將這團黑氣一分為二,黑氣散開後又重新聚攏。
“誰?竟然能找到這裡?”聚攏起來的黑氣化出人形樣貌,聲音也不再陰森,反而溫潤似水,一襲白衣,玉樹臨風,丰神俊朗,面容如雪,白皙得不似凡人,烏黑的碎髮在額頭處飄逸著,宛如謫仙人般遺世獨立。
虛偽至極。
時萱撤去隱身符,“普通的三階符籙而已,對於靈力的隱瞞不好,不過我藏了一手,出行前帶了防止洩露修為的靈力,避免被人探知到靈力波動。”
畢竟聽說魔族對靈力非常敏感,就像人類也會對魔力敏感。
白衣男子側目望去,溫和微笑道,“人類,怎麼找到這裡的?”
“話本上說了,很多罪犯都會回到案發現場欣賞和回憶自已的罪犯經過,我不是很想動腦子,所以在那些出事的地方都動了些手腳,比如檢測靈力妖力魔力的測靈符籙,還比如千目符。”
測靈符,可以測試靈力強弱,於符紙中顯現對方的實力,但如果對方有所隱藏,便無法測出對方真實水平,對妖力和魔力敏感,遇之則色變。
千目符,使用後可以看到符籙周圍的環境,可以理解為監控,是祈幽仙尊獨家研製,除了他,也只有極靜峰的師弟師妹們和她會。
“原來如此,你也就看到我抓走了他?”
時萱搖頭,“他應該是你三天前抓走的吧?”
“何出此言?你今天分明還見過他。”
“我見到的不是他,是你。”時萱說道,“醫館的學徒並未碰觸草藥商準備售賣的藥草,因為有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規矩,可是他等不到人便只能回醫館找大夫。”
“哦?這麼說明什麼?”
“說明那藥草並未被碰過,可那藥草中混入了與之相似但功效甚遠的靈植。”時萱解釋道,“可是他既然為極東城的醫館提供了那麼多的藥材,按理說應該不會犯這種小錯誤才是。”
醫館的醫士未必有空上山採藥,因為他們還要給外出回來的人和城中的其他人看病。
所以只能委託別人去幹採摘藥草的活,而他們負責看病開方配藥。
於是養活了外出的供應商,和處理藥草的草藥商。
偏偏,他噶了那個供應商,導致這藥草根本無法滿足需求,又被做交易的草藥商想起了端倪,只好順手噶掉草藥商。
“原來如此,你問我草藥有沒有什麼問題,問的不是那草藥商有留下什麼線索,而是我有沒有看出那個草藥出了問題。你那時候已經懷疑我不是本人了?”
時萱解釋:“只是想要順便確定一下而已。”
真正的大夫怎麼會認不出藥有問題?時萱學過《修真界藥草百解》,所以在草藥商的房間裡,就看出了藥草中混入了殘次品和其他品,以次充好。
就像商人犯下的低階錯誤那般。
所以,這傢伙為了不暴露,在發現草藥商的貨物沒滿足時,只好自已出城去採藥,他不是修真界的,自然不懂修真界的藥草,長得像的就採,然後集齊後才開始玩消失那一套。
商人那裡,他沒想到解決完這個部長後,還要處理部長的活,看著部長的手記,將靈石和人界的銀票單位弄混,搞出了烏龍,他以為能夠短期不被打擾,就開始玩消失,畢竟一拖下去他真的會露餡。
考慮到這可能不僅僅是粗心而且根本不懂時,時萱有想過有沒有可能就是換人了。
比如妖族的「附身」或者鬼族的「上身」,可是一想到有人從未出過城,而妖又不能在城中脫離附身狀態否則就會被陣法察覺,便排除了這種可能。
而鬼族的上身有條件,陰氣重且在晚上,這樣子才方便他們行動,可是單身男子陽氣極重也不符合上身條件。
想來,還有人類的奪舍和魔族的換皮。
奪舍就利率更低了,誰浪費資源精力去奪舍普通人?可是魔族換個皮就能隱藏魔氣進入極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