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鎮九被樂於助人的大嬸帶到了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中年人面前。
這人應該就是大嬸說的管家了。
殷鎮九還未吭聲,管家便皺緊眉頭,訓斥他。
“你拿著女傭的抹布幹什麼呢,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去餐廳那邊候著,準備給老爺他們送餐!”
管家嚴厲的聲音,語氣重得彷彿是天要塌下來了。
這個時候?這個時候是什麼時候,殷鎮九瞥了一眼管家身後的古老掛鐘,這不才十點半不到,這午餐吃得也太早了吧。
當然也不排除還在吃早餐。
殷鎮九表面上裝作認錯的樣子,忙慌鞠躬道歉:“抱歉抱歉,一時沒有注意時間,現在我馬上去餐廳那邊。”
心裡:真是萬惡的資本家,真會享受,還要他去給他們端盤子遞碗,而且還沒有給過一分錢。
遲早給他們全揚了。
“來不及了,你跟著我過去吧。”管家拿出口袋裡的懷錶看了一眼時間,強裝鎮定地說,“記住,千萬不要頂撞小少爺。”
這位管家好像在害怕著什麼,尤其是那位小少爺,說到這傢伙的時候,管家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殷鎮九跟在管家身後,快步走到了一扇韻味十足的歐式大門前。
這裡就是餐廳了。
管家先是迅速整理衣著,再伸手屈指敲門三下,最後才帶著殷鎮九推門進去,一套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真是嫻熟的優雅,殷鎮九在心裡為管家點了個大拇指,這傢伙動作比他出警時的動作都快,不愧是恐怖世界的大管家。
就是牛X。
“老爺,夫人,少爺,人已經全部帶到了。”
管家恭敬地朝著長餐桌旁的三人行禮。
殷鎮九才發現三人旁邊還站著幾個年齡和他這具身體差不多大的少年,也是二十幾歲的模樣。
“你也過去吧。”管家不著痕跡地低聲提醒了一句。
雖然搞不清眼下情況,但殷鎮九還是聽話地走了過去,和那幾個少年站在一塊。
三個人吃飯,要這麼多人端盤子?
殷鎮九清點人數,包括他在內,在場的少年有八個,都是些年輕不諳世事的稚嫩面龐。
畢竟有錢人都喜歡年輕的,可以理解。
“準備上菜吧。”
主位上坐著的大腹便便,油光滿面的地中海中年人語氣急促地吩咐管家,似是頗有些迫不及待。
聽到上萊兩字,殷鎮九的右眼皮猛地一跳,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又想起了之前門口那老登給他送來的“狗肉煲”。
管家頷首低眉,應下。
他的目光在殷鎮九身上停留了一瞬,但很快就移開了。
隨即殷鎮九就被管家拎了出來。
殷鎮九: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同樣被拎出來的還有一個看起來就弱不禁風的瘦小男生。
“開始吧。”管家將他們帶到房間中比較空曠的地方,對他們比了個開始手勢。
殷鎮九還沒搞明白情況,對面那個瘦小的男生就衝了過來,他手中還藏了把寒光凜凜的小刀。
看著餐桌上三人陡然亮起來的眼睛,他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
果然還是有錢人的惡趣味,吃飯前還要看點“鬥獸場”開開胃。
殷鎮九側身避開,順手奪過了瘦小男生手中的小刀,再一個飛踢踹向男生的肚子。
男生瞬間癱軟在地,半天起不來身。
這不對吧,殷鎮九皺眉,他記得這個恐怖世界裡的NPC不都是體質遠超常人嗎?一個老頭都打得他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怎麼這個這麼脆弱……
還沒等殷鎮九想明白,長餐桌上的小少年不滿的聲音傳來。
“為什麼這個這麼快?我不滿意!”
“這個!”穿著華麗的小少爺用手指著殷鎮九,“和裡面那個大塊頭再打一次!”小少爺又用手指了指剩下幾人中的一個大塊頭。
殷鎮九可還記得管家之前給他的提醒,他倒也沒有頂撞小少爺的話,只是順著小少爺的要求又打一場。
沒有意外,還是三招之內瞬秒了。
這下小少爺不說話了,同時也陰沉著臉讓殷鎮九滾一邊去。
什麼大少爺脾氣,殷鎮九皺眉,學著管家的樣子恭敬地站到一旁。
“好了,林之不可耍小孩子脾氣,先吃飯吧。”三人中的美貌婦人制止住了那名林之少爺想要將盤子和刀具砸到殷鎮九身上的舉動。
出手制止的原因倒不是因為美婦人心地善良,而是因為在他們眼中,面前這些低廉的食材可比不上他們手中這些已經用習慣的餐具。
管家領命,拿起長餐桌上放著的一把長刀,緩緩走向倒在地上的兩人。
他好像猜到後面要發生什麼事了,殷鎮九目光深沉地盯著管家的一舉一動。
只見管家舉起長刀,手起刀落,乾脆利落地剜下了一片還帶著布料的大腿肉。
昏迷中的瘦弱男生因著這痛意,硬生生的被痛醒了。
醒來後的瘦弱男生看著自己血淋淋的大腿,又被嚇暈過去了。
真是可憐的孩子,短短几分鐘,經歷了人生的大落落落落落~
管家將剜下來的大腿肉在桌上的餐盤裡分成三份,平等分給桌上的三個人。
老爺和夫人在肉塊放到他們餐盤上的一瞬間就開始忘我的大快朵頤起來,只有小少爺非常不爽。
“我要吃那個肥豬的,這個太差勁了,我才不要吃!”小少爺眼底是明晃晃的嫌棄,他用餐叉插起帶皮的肉塊,連同餐叉一起扔向分肉的管家。
管家被血肉砸了一臉,也沒什麼情緒,只是拿著刀又去剜下大塊頭的手臂,分給了小少爺。
這次小少爺可算沒有鬧騰了,安安靜靜地坐在位置上吃了起來。
這個就是肥豬啊,殷鎮九心中嗤笑,他還以為肥豬說的是坐主位上那個大胖子呢。
“繼續吧。”管家走來,又挑了兩個人出去。
直到兩個人你一拳我一拳地打了起來,管家才在一旁用手帕擦拭臉上的血跡。
這次管家挑出去的兩個人打了挺久的,直到管家第三次去給主位上的人加肉才打完。
兩人中較高的那一個贏了,贏的代價是瞎了隻眼睛,被對手咬掉只耳朵。
儘管如此,還是比輸了好。
畢竟輸了就當場變成盤中餐了。
贏了只是少了些零件,還是可以接受的。
等到十二點,餐桌上的三人才用餐完畢,離開了餐廳。
只留下殷鎮九三人和一個管家。
沒錯,就是隻活了三個。
原先殷鎮九還在疑惑,他一個人打兩個,最後會剩下一個人沒有對手怎麼辦。
結果證明,還得是資本家會享受——沒有對手的那個“幸運兒”逃脫了變成牛排的命運,卻逃不了變成紅酒的命運。
殷鎮九看著倒吊在支架上,血已經流乾的倒黴蛋,心裡也挺同情他的。
對方這麼倒黴,也有幾分原因是因為他,不過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那個臭脾氣的小少爺和這個鬧心的恐怖世界。
在他現實世界裡的某些人說“吃人”雖不像恐怖世界裡這般直觀且客觀地吃人,可終究也是吃人,恐怖世界吃掉的是你的血肉……
現實世界裡大多數人們被吃掉的是“靈魂”。
說不得哪種吃法更可怕,在你將它們兩種吃法作比較,並試圖安慰自己的時候,你已經在被吃了。
殷鎮九嘆息一聲,無論是哪個世界都存在著壓迫。
而有壓迫,就要用反抗來鬥爭。
生長在紅旗下的人民絕不為奴!
“那邊那個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來收拾餐廳!”管家嚴厲的聲音再次大聲呵斥殷鎮九。
殷鎮九露出職業假笑:“好的,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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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現在這裡沒有人的靈魂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