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困了,殷鎮九打了一個哈欠,怎麼莫名其妙感覺到有些睏倦。
腦子有點混沌。
殷鎮九晃了晃頭,沒有感到清醒,反而更加渾渾噩噩。
怪事。殷鎮九皺眉,藉助窗外不停歇的閃電,看著自己蒼白的右手。
模模糊糊的,殷鎮九看到自己右手上長出了一片白色的半透明魚鱗似的鱗片。
一個分神,再回頭去看,手上的鱗片又數消失。
他都長四隻眼睛,總不能還看錯吧?殷鎮九揉了揉自己的四隻眼睛,混沌的腦袋卻想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
想不清楚,乾脆就不想了。
殷鎮九煩躁地抓了把頭髮,但又不知道自己在煩什麼。
紅色的月光從破碎窗戶灑入室內,鋪在地上破裂的玻璃上,細碎的光照得殷鎮九眼中一片赤紅。
“喵喵喵……”
好像有貓的叫聲。
殷鎮九先是凝神仔細聽了會,忽然就愣住了。
不是,他怎麼聽到貓叫的啊,他不是剛剛才自戳雙耳,差不多已經是個小聾人了。
就算他可以自愈,但是他的五感器官自愈的速度可不快,甚至於可以說是幾乎沒有。
他的五感器官受傷,去吸血都比靠自愈好得快。
“唰拉唰拉——”一陣稀稀疏疏的撓門聲又響起了。
今天晚上就是不想讓人睡覺了是吧?
殷鎮九冷笑一聲,管不著耳朵的事情了,既然沒聾,那也沒必要聾,直接去把製造噪音的人宰了就好了。
殷鎮九順手用水果刀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下,在他的視線裡,一團團血線如水蛇般環繞在他身邊。
拉開門,門外沒有一個人。
不會是有鬼在惡作劇吧?殷鎮九從房間裡探出半個身子,左右觀望。
還是沒有發現任何人,任何痕跡。
雖然眼睛看不到,但他鼻子聞得到啊。
殷鎮九鼻翼微翕,仔細篩查著流動空氣中的不同氣味。
也得多虧了五感被放大,殷鎮九篩出氣味也不算麻煩。
只是,味道的源頭在二樓。
他記得管家警告他不要靠近二樓來著。
殷鎮九正在思考……
殷鎮九試圖使用自己的大腦……
使用失敗,幹就完了。
殷鎮九決定帶頭衝鋒。
之前需要小心謹慎,是因為他用的是別人的身體,現在他用的是自己的身體,今夕不同往日。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殷鎮九露出一抹健康的微笑,踏著沉穩的步伐,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二樓。
一隻小黑貓旁若無人地從他面前跳過。
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殷鎮九挑眉,並不去管小黑貓。
門口的氣味和黑貓的氣味不一樣。
貓發出的噪音,它還可以接受,不就喵喵叫嘛,他可是很有愛心的,小動物,理解理解。
至於敢撓他門的,準備等死吧。
殷鎮九順著氣味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大少爺的房前。
是進去呢,還是進去呢?
殷鎮九沒有任何思考就選擇了進去。
他抬手正準備敲門,可那門卻好像有吸力一般,直接把殷鎮九吸了進去。
還怪智慧的嘞。殷鎮九在進去的前一秒還在吐槽。
殷鎮九完全進入房間後,管家提著一盞古色古香的歐式提燈從二樓經過。
歐式提燈散發出純白色的光芒,其中似是有一團白色的火焰在自由地跳動。
管家狐疑地望了一眼殷鎮九消失的地方,他剛剛好像看見了那個地方有人在。
家裡原有的僕人是不會在晚上靠近那個地方的,今天活下來的兼職僕人,只有一個活到了今天晚上。他待會去樓上看一下好了。
一定要確保沒有人進入大少爺的房間。
管家眼神富含深意,繼續提著燈向樓下走去,他得要在檢查完一樓之後才能回四樓。
希望是他眼花了。
已經在房間裡的殷鎮九感嘆一聲,真想給之前覺得大少爺是正常人的自己抽兩個嘴巴子。
這個家裡面最不正常的,恐怕就是這位大少爺了。
他那親愛的爸媽弟弟,好歹還有個人形呢。
偌大的房間裡,有一半的空間被蠕動的肉塊佔領。
另一半則是蒼蠅和肉蛆的領地。
而在肉塊的中央,赫然站立著一個穿著白色襯衣的男生,他面朝殷鎮九躺在肉塊中,背部與肉山相連,一張腫脹的臉蒼白得毫無血色,就連唇色都是慘白慘白的。
男生的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血液不斷地流淌,染紅了他胸口的衣服。
看上去觸目驚心。
殷鎮九恨不得把鼻子撕下來,把眼睛剜出來,都TM的巨人觀了,能不能整點正常東西。
他還在巨人觀大少爺的手旁看見了今天中午的其他兩位勝利者。
難怪不愛吃生肉,原來是喜歡吃活的。
“救救我……”
“救救我……”
和今天中午如出一轍的大少爺的聲音,低低硬嚥出聲。
由於大少爺本人已經是成了巨人觀模樣,殷鎮九也看不見他的眼睛,只能從大少爺哽咽的聲線和口中狂噴的肉蛆推測出大少爺應該是在哭。
還是第一次見會哭的穢物,有點新奇。
殷鎮九絲毫不害怕地問大少爺:“你要我怎麼救你。”
“你又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
對方都哭著求自己救他了,總不能還是自願變成這樣的吧,說不定大少爺就是通關的關鍵。
“是,是我爸媽做的。”大少爺抽抽答答地回答殷鎮九:“其實,我三個月前就出車禍死了,但是我爸媽他們,他們不相信,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個法子。”
“說什麼用十二個剛死的青少年屍體擺成陣法,再用孩童的心頭血澆上十四天,我就可以復活。”
“復活個錘子啊,這還不如死了算了,你知道我活得有多辛苦嗎?!”
“活著的時候要按他們的想法活著,沒有任何自由就算了,我連死都不能死啊,都死了還要被他們拉回來當這不死不活,噁心得要命的怪物!”
“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嗚嗚嗚——嘔——嘔!!!”
哭著哭著,大少爺眼淚是沒掉過兩滴,猩臭泛黃的肉塊和正在蠕動的肥美白蛆倒是吐出來不少。
殷鎮九感覺自己的鼻子和眼睛受到了侮辱,往嚴重一點說,他的鼻子和眼睛已經受到了侵犯。
“打住!告辭”殷鎮九想要再穿回去,他決定不報仇了,還是繼續撓門折磨他耳朵吧,總比被雙重打壓好。
“不行,好不容易才有活人進來,不許走!”大少爺大喝。
這時,原本正常的木門卻被一層白花花的油膩肥肉覆蓋。
殷鎮九一下子歇了想要摸門的心思。
觸感也是感,他五感中已經有三個不乾淨了,觸感和味感不能再被玷汙了。
殷鎮九轉身,決定再和麵前的肉塊大少爺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