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死”

自從見識過賽博神經技術的厲害之處，我確信做到這一點是很輕而易舉的，

“申請安樂死要什麼條件？”

“沒有條件，當一個人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時自主申請即可”

“你剛才不是說一般人很難接觸到根據私人記憶而設計的單機的全感官全浸入式遊戲嗎？”

“那不是全感官全浸入式遊戲”

“有什麼區別嗎？”我一直是個好奇寶寶，一旦被話題吸引便喜歡刨根問底，

“第一，所有的全感官全浸入式遊戲無論何種型別都必須花費數字貨幣才能體驗，而安樂死是整個社群集體賦予每一個合法公民的基本權利之一，屬於免費的”

“第二，安樂死與全感浸入遊戲的執行機制不動，全感浸入遊戲作用於人體的每一處神經網路，確保玩家能夠體驗到極致的真實感與樂趣，且在人體安有保護機制，對玩家身體機能造成的刺激都能夠修復；

而安樂死僅僅作用於大腦，對大腦的神經區域開發屬於難以修復，是強行插入人的記憶內並執行設定好的程式，讓人類回憶起自己過往的一生，同時逐步切除感官聯絡，讓其無知覺無意識中結束生命”

雖說兩者差不多都是全感官全浸入式的機制，但是遊戲中死了還能復活再來，而安樂死卻一輩子只能玩一次。

我聽得津津有味，正打算和小希徹夜長談時，傳來了詹姆的聲音：

“尊敬的客人，艾希女士請您前往地底實驗室”

“好的”

我馬上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靈萌不知什麼時候在門口等待著我，

“客人，請跟我來”

“小希，我睡了多久？”

“4小時22分鐘”

這老太太是工作狂嗎？那麼大把年紀也不知道多休息休息，

我跟在靈萌的後面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按道理來說，連賽博神經這麼逆天的科技都能製造出來，為什麼連個實時路標的東西卻沒有，還需要一個數字人來領路呢？

難道是老太太特別注重禮儀？讓個數字僕人來引路顯得對客人的尊敬？

小別院內所有的智慧機械裝置在靈萌一到場就自動運作，為去往地下實驗室的路上開啟門戶，載入道路，

“博士，早上好，您叫我來所為何事？”

“進去”

她指著方形吧檯上的圓形裝置說道，

那是一個像單人手術檯的透明籠子，地盤上散發著磁場般的回形閃爍符號，

“好，好的”

我走了進去，躺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看著6條機械觸手向我伸過來，軀體不自覺地開啟一個個埠，機械觸手便向著埠刺入進去，同時頭頂上方發出一陣一陣的環形淡藍紫色光波不斷地在我的身上脈衝，

自始至終，我沒有任何感覺，想和老太太說話，發現我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轉置運作，

過了好一會兒，

我從圓形“手術檯”上走了出來，

“博士，我有什麼問題嗎？”

“不夠，還是遠遠不夠”她自顧自地說道，

“啥玩意不夠？”

“你的擬態狀態還是太脆弱了，根本支撐不了實驗”

“什麼？”

她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對我說道：

“你在歷史博物館裡看了些什麼？”

“好像除了賽博神經的發展歷史，其餘的都不知道”

“你來的時候是哪個年份？”

“2022年”

“22年啊，30年後的歷史你什麼都不知道吧？”

“是的，我還沒來得及瞭解就出現事故了，然後就被當做嫌疑人逮捕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過會兒優嗒會來”

“好的，那您先忙”

這老太太說的話總是莫名其妙，雖然知道她們都對我有所隱瞞什麼事，但我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跟著領導後面走，

半小時後，優嗒來到了博士家，

我與她一見面，一時間有萬千疑問想和她傾訴，但不知怎麼開口，

就是這個女的把我莫名其妙地忽悠來的，也是這個女的把我丟在一邊不管不顧的，妥妥的渣女作風，但我也不能對她說什麼，畢竟是你答應要跟來的，別人怎麼對你那是別人的事，

“書僮，又見面了，不，現在應該叫你布克伯”她那一見面就表現出很親切的樣子讓我更加認定她就是個渣女，

“額”

“現在我陪你去歷史博物館吧？”

“為什麼又是歷史博物館，就沒有其他地方嗎？”我幽怨地說道，

上次去那地方差點蹲了局子，讓我有了心理陰影，

“我也想帶你去其他地方，但是風暴城就那麼點大”

“你要讓我去了解21世紀30年代後的歷史嗎？”我試探性地問一下，

老實說，當老太太莫名其妙向我詢問我在歷史博物館有沒有接觸到21世紀30年代後的人類歷史時，我的格局瞬間就開啟了，機遇啊，這是天大的機遇啊，我要是回去後知道10年後發生了什麼事，就可以根據超前的資訊少走多少彎路，輕易地謀劃到不少財富，實現屌絲的逆襲啊。

她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

“博士跟我提及過，但被我否決了”

“為什麼？”

“因為你遲早會回去，早晚會知曉又何必著急一時呢”她堅決地說道，

我承認我的那一點小心思被她窺探到了，再一味地堅持就顯得我是一個貪得無厭、投機取巧的小人，只能尷尬地挪開視線，

見我沉默不語，她把我的右手臂挽起貼近胸口，溫柔地解釋道：

“過不了多久第一次實驗就要開始了，但你的擬態靈體成長的速度還是太慢了，博士的提議無非是想加快進度”

“這不挺好的嗎？”

“30年代後的歷史事件你若提前知道會給你造成巨大的精神刺激，雖然擬態靈體就是透過不斷的刺激來成長的，但也要循序漸進，一旦刺激過頭就會崩潰”

“我覺得我的心理素質還是比較強大的”我一臉自信地看著她，

同時也知曉了這幾天發生的事好像被安排了一般，讓我震驚的同時又感到合乎情理的原因，我就說為什麼帶我逛這逛那，體驗這個體驗那個，原來是為了刺激擬態靈體成長好幫他們進行實驗，果然成年人的交際都帶有目的，

她沒有說話，思考了幾秒鐘後對我說道：

“你的一生我已經查閱到了資料，包括與你最親近的人何時去世，你的壽命定格在多少歲，你敢去提前知曉嗎？

以及你20歲到30歲之間，所發生足以影響你一生命運的所有事件，你真的能接受嗎？當你知道答案後你甘心嗎？保證都是真的哦”

我明顯觀察到她說這話時的表情變了，那是一種蔑視中帶有嘲笑的眼神，就好比考試快結束的時候，你學識淵博的監考老師看到你試卷上寫的答案後，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了你一眼，然後嘆息的搖搖頭，我知道我這個普通二本畢業的大學生在這個競爭激烈內卷嚴重的年代不太可能有大作為，能夠活下去就滿足了，所以我對自己的未來也並沒有太大的把握。

“你知道有些事情是靠個人的能力再怎麼做都是無法改變結果的，又何必要執著呢”她意味深長地對我說道，

我顯然被她的話嚇住了，確信以現在的科技水平，她絕對有這個能力調查到我生平的一切，

我此時頭腦高速運轉，她是在讓我知難而退，還是真的在暗示著什麼？

此時，我的好奇心完全被恐懼所佔領，連忙說道：

“別，什麼都別說，算我求你，我不會再詢問此事了”

人性就是如此，即使別人已經知道你的秘密，把你的一切看得明明白白，但你還是會死死守住自己身上那可有可無的遮羞布，繼續掙扎下去，

而對我來說，畢竟是個剛剛進入社會20多歲朝氣蓬勃的小夥子，你直接把我以後的人生命運給挑明那對我來說是不能夠接受的，是不敢去窺探的，

“好的”她滿意地說道，

“我們再去那裡幹什麼？”

“幫你瞭解一下27世紀人類的哲學”

風暴城歷史博物館，

10棟A01區第1展廳，

展廳門外排隊中，

“優嗒，我記得思維和存在何者是第一性的問題是哲學的基本問題，現在有準確的答案嗎？”

（PS：哲學基本問題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其一，物質和精神何者是第一性、何者是第二性的問題，即意識和物質、思維和存在，究竟誰是世界的本原。其二，思維和存在有無同一性，即思維能否反映存在、物質能否被人們的意識所反映和認識的問題。）

“關於物質和意識，現在的哲學認為：物質和意識不存在先後性，物質和意識都因為宇宙法則而存在，物質與意識只不過屬於兩種不同的範疇，透過不同的形式來展現宇宙的法則和規律，彼此之間存在複雜的聯絡，無法準確地區分先後”

“物質與意識存在同一性，現在唯一的體現就是物質和意識都會以能量的形式而消耗自身”

“那世界的真想是什麼？”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類在這個世界以何種姿態而存在？”

（PS：關於人類、地球以及宇宙等世界觀類問題後續會出專門的分捲來解釋）

“哦，能具體點嗎?”

“待會兒進去你自會知曉，每個人過往的經歷都不相同，這個展廳裡的內容只能自己去體會來感悟符合自己的哲理，我給你解釋不了”

我們進去以後，

這個展廳和以前進入的那個展廳略有不同，大廳的中央沒有賽博神經歷史展廳的那些裝著模型的櫃子，取而代之的是三塊巨大全息投影螢幕，上面顯示的是不同時代的人在不同的地方傳授知識，我看到了古Z國的老子、孔子、董仲舒，王陽明等，還有西方的蘇格拉底、黑格爾、伽達默爾，馬克思等，這些數字人在學堂、集市、朝堂，鄉野等不同的地方對著一群人傳授他們自己的哲學思想。

要不是我能透過小希的資訊提示，不然很多哲學家根本就不認識，

“難道就是透過歷史上的哲學家給我們講課？”我不解地問道，

“不全是”

“他們的哲學思想不全符合現在的價值觀，但他們也為人類哲學的發展提供了作用”

“那他們的作用是什麼？”

“展現歷史的客觀性和發展規律”

“在人類的發展歷史中，哲學家以及他們的哲學思想出現的背景，基本上來源於所處時代出現的某一現象，他們進而嘗試從現象中思考本質的東西，而他們思考後得出的結論一般對世人的思想能夠帶來啟蒙作用，這種大眾普遍覺醒的現象完全遵循人類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

我沒有聽懂優嗒這話的意思，其實哲學這種東西不是別人給你說就能輕易明白的，而是要自己來感悟。

我和優嗒各自躺在智慧椅子上，裝置啟動，然後進入了全感官浸入的虛擬哲學世界，

當我睜開眼時，看見一個老頭在一顆大樹下，樹的旁邊拴著一頭牛在悠閒地吃草，一群衣著樸素的人席地而坐在老人對面，靜靜地注視著老人，

我下意識看了我自己，發現我的衣著打扮和他們無異，深衣式的古Z國袍服，優嗒也是春秋時期普通女性的打扮坐在我的旁邊，不得不說她還是那麼美麗出眾，清晰脫俗，

“老子，古Z國道家學派的創始人，代表著作《道德經》……”

“行了行了，小希別介紹了”

我正欣賞優嗒呢，突然就被小希的聲音給打斷了，

“看他別看我”優嗒翻了個白眼對我說道，

“要開始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老者突然對坐著的一眾人說道，

“天地是無所謂仁慈的，它沒有仁愛，對待萬事萬物就像對待芻狗一樣，任憑萬物自生自滅。聖人也是沒有仁愛的，也同樣像芻狗那樣對待百姓，任憑人們自作自息。”小希在一旁解釋道，

“他能說白話文嗎？”我指著老者說道，

對一個學渣而言，對古文的理解就是字面上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而且大多時候連字面上的意思都不懂，這就很難受，

“實時語音轉換系統已準備完畢”

“天地之間，豈不像個風箱一樣嗎？它空虛而不枯竭，越鼓動風就越多，生生不息。政令繁多反而更加使人困惑，更行不通，不如保持虛靜”老者繼續說道

……

半個小時不到，我就想打瞌睡了，

儘管當老者說完不同的話時，我們這些人出現的場景會發生變化，比如：統治階級頒佈繁雜的條令後，百姓們會對此感到疑惑，然後受到各種限制，而有心之人利用這些條令的漏洞來獲取不正當的利益。

這些道理對我這個活了20多年的大學生而言自然都理解，但畢竟沒有親身經歷過社會的毒打，所以內心翻不起什麼巨浪，

“優嗒，還要多久啊？”

“額，快了”

“就不能直接簡單一點嗎？”

“哦，那裡覺得應該怎麼樣？”

我突然舉手，然後站起來說道：

“老師，你能簡單告訴我們你咋想的嗎？”

我突如起來的舉動打斷了所有人，他們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什麼？你是什麼意思？”老者愣了一下說道，

“就是您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什麼的簡單概括一下”

話一說完，包括優嗒在內的所有人一臉地不可置信，看傻*一樣看著我，

“不要給我亂來”優嗒立馬把我拽了下來，

老者一時沒有說話，我都懷疑是不是這個數字人CPU宕機了，

其他人意味深長地盯著我，雖然沒有說話，但嘴角卻掩飾不住笑意，

“我們走吧，別打擾別人了”

她的話一說完，我就聽見小希的聲音，

“下一個場景：古希臘雅典，哲學家——蘇格拉底，倒計時：10,9,8……2,1,0”

我一睜眼，場景果然變了，周圍是帶有許多圓形石柱的建築，上面雕刻著許多各式各樣的藝術紋路，優嗒和我的服飾也變成了寬服大裙包裹人體，

“優嗒，我剛才又沒說錯什麼？”我憤憤不平地說道，

“唉……”

“這樣，你告訴我，你能不能認認真真地聽講”

“額，能是能，就是我這人天生愛提問題？”

“唉……”

“咋了嗎？不懂還不能提問嗎？”

“你提出的問題一般人回答不了”

也對，老子，蘇格拉底連三觀的概念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回答我的問題，

“要不這樣，其餘的不重要，直接跳過，就直接告訴我27世紀流行的哲學思想是什麼就行，咱們也別浪費時間聽課了，怎麼樣？”

“好吧”她無奈地說道，

“你沒有對比過眾多哲學思想，對當代人做出的某些選擇可能會感到不理解，不懂的就詢問小希”

“好的，我知道了”

“場景變換：27世紀的風暴城”

優嗒和我變回了原來樣子，

“那我們就分別從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以及倫理觀、審美觀、歷史觀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