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秒鐘，剛要進入夢鄉的董雪妮收到Alice的電話，她懶洋洋的，本不想接聽電話的，她多少有點期望夢中的故事，可是誰知道這個電話這麼執著，一直響到自然停下來，緊接著就是第二個電話打過來。這樣子，董雪妮就明白，肯定不會是騷擾電話，也就伸出胳膊，將手機拿過來，在惺忪的眼前看了，知道是Alice，嘴裡就罵了一句，“這妮子，大半夜的，發什麼瘋！”

罵歸罵，她還是接了，“喂，”董雪妮儼然像是沒有睡醒的樣子，“誰呀？”

“姐，是我，你睡了，這麼早？”Alice聲音既興奮又緊張。

“對呀，剛才處理了一下這幾天的郵件，這不是明天都要開始上班了，不做功課不行啊，萬一那個Tahir回來，看樣子他可能還要弄出點動靜來呢！”董雪妮這樣說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在不少郵件裡他都感覺到了Tahir還要繼續在公司內部深挖行賄受賄一類的事情，這讓董雪妮多少有點緊張。她擔心繼續挖下去，也許會牽連到她自己。畢竟她心裡明白，她目前居住的這個豪華公寓，名義上是Johnson的，可是實際上並不是他的財產，而是其他人在為他支付這個租金。到底是誰，董雪妮不得而知。這些日子裡，董雪妮已經習慣了住在這種地方，如果現在讓她再搬回到天安花園和甜心雪弟她們住在一起，說什麼她都會不習慣的。

“還是姐你心裡想著工作，你知道我要是放假在家裡，從來不會花時間顧及工作上的事情。再說，你也知道，這些天，我幾乎都在跟我老爸鬥智鬥勇。”Alice這樣說，一半是對的，因為她邀請董雪妮來做培訓其實最大的目的也就是讓公司的高層明白一個道理。可是另外一半，Alice沒有敢告訴自己的好朋友，因為那是她心底的秘密，或者說現在還不到告訴她的時候。

“Alice，你不會大半夜的打斷我的美夢，跟我說這幾句話的吧？”董雪妮著實有點瞌睡，對Alice的不著邊際的話題捉摸不透，所以也就沒有多少興趣。

“那也不是。我只是覺得奇怪，不是說，你跟彭博士過去在京城認識的嗎，怎麼我看在培訓的時候，你們見了面，相互都不打個招呼，好像不認識的一樣？”Alice最終還是把話題引到彭博頭上。

“也不是，我還在納悶呢，那天開始培訓的第一天，他露了個面，你知道我當時正在講課，你說我總不能停下來過去跟他打招呼吧？那樣，也就破壞了整個學習的氣氛。可是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好像他又消失不見了，接下來幾天都沒見到他過來，我還以為是你們鞠家公司請個博士過來監督我的講課內容呢？”

“姐，你這不是在開玩笑的嗎？你講的這些東西，彭博士未必懂得，儘管他也是博士，可是他是心理學博士，和企業管理幾乎不搭嘎的。”

“那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培訓班上呢？”董雪妮談到彭博又來了精神。

“這個嘛，隨後跟你說吧。我就想問個事兒，過去在京城的時候，你跟他很熟嗎？”

“一般般！”董雪妮很警惕，不敢說不熟，也不想說很熟。

“那麼他在濱海的情況你瞭解嗎？”

“怎麼，你們公司要做背景調查嗎？”聽到Alice這樣問，董雪妮突然心裡冒不出來一個想法，雖然不太切合實際，可是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就是鞠家實業公司想挖彭博過去。

“我不知道，也就是我爸媽問起來，我不清楚，說是給他們打聽一下。”這個Alice聽出來董雪妮的意思，也就順坡下驢，照著這個意思往下順。

“算了吧，明天早點兒去上班，我們見面了再說吧！”正說話，看到手機有電話打進來，董雪妮就想趕緊掛機，所以就說。

“這麼晚了，不會是男朋友要煲電話粥的吧？”Alice就譏笑了一下，可是，畢竟是她想向人家打聽訊息，也很無奈。

Alice掛機，這邊董雪妮重新坐起來，開啟臺燈，才摁了接聽鍵，“Peter教授，這麼晚了，”說到這兒，董雪妮忽然發現自己還沉浸在剛在的說話環境裡，所以趕緊改變，“這麼早就起床了？”

“哈哈哈，我已經上班了大半天了，這不是coffee break嗎，看看你在幹什麼？”

“睡覺，還能幹啥？”

“能給我看看你的閨房嗎？”

“教授，這樣不好吧？”董雪妮嘴上這麼說，可是心裡卻有隻小鹿在跳蕩。

“不方便，也就算了，我只是很想知道一個華夏人是怎麼生活的？”Peter，很顯然是以退為進。

“哎呀，我這裡很亂的。”嘴上這麼說，董雪妮已經把手機的鏡頭對準了自己的房間，而不是自己的臉蛋。

大致在屋子裡，繞了一圈，她就說，“教授，難道你從來沒有到過我們華夏國嗎？那可就太可惜了，長城，故宮，兵馬俑，都是世界奇蹟，一輩子不看可是遺憾呢！”

“嗯，你怎麼不早點說，這個聖誕節，我就可以安排去那裡旅遊。”Peter這樣說，多少有點馬後炮，他自己都明白，這是不可能的。那時候她是他的學生，他是她的老師，根本就沒有說過幾句話，要不是他私下裡提議說讓董雪妮去讀他的研究生，否則兩個人的交集就非常有限。

這頭，董雪妮心裡也明鏡似的，還不是回到濱海這段時間，頻繁地跟Peter教授聯絡，才慢慢熟絡起來。剛開始確實是為了讀博的事情，可是慢慢地，那種味道變了，儘管董雪妮不願意承認，但是她很明顯地感覺到Peter教授對於她的關心不只是普通師生或者朋友的那種關心了，多少有點男女之間的那種關愛。不過，從心理上，董雪妮並不排斥，她現在是一個自由人，她完全有重新選擇的權力。換句話說，要不是Peter教授年紀大了一點，她心理上有顧慮，說不定她還很樂意讓事情往這個方向發展呢。可是，她只是模模糊糊有這種感覺，她不清楚，到底自己敢不敢重新開啟感情的閘門，她害怕，再次遇到像彭博這樣的男人，這一輩子可就慘了。

“Peter，教授，我們這裡正是半夜呢！”話說到這裡，董雪妮想趕緊打住，她害怕接下來教授說出什麼預想不到的話來，萬一是那樣，她可怎麼回答呢？如果回答不好，私人關係弄砸了，恐怕讀博的事情也就不用再說了。所以，什麼事兒，還是順其自然，不可拔苗助長。

“對不起，叨擾了，你繼續做夢吧！”說完，Peter就掛了電話。

可是，董雪妮心裡又感覺到空落落的。其實她不反感和Peter聊天，然而她怎麼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呢！她躺在被窩裡，心情有點矛盾，她想的更多的是，再過一個星期，到了新加坡培訓，是不是需要給大老闆一個正式的說法，表明自己的態度。

夢重新爬進了她的夜生活，這個世界從這裡開始。就是在夢裡，董雪妮也仍然不是很理解，怎麼在濱海，她就像是有著雙重的生活，陽光下一種，那是一個美麗而知性的董雪妮，可是在夢裡，她是一匹野馬，在無邊無際的曠野裡，毫無羈絆地奔騰。

耳邊，似乎聽到了上課鈴聲，她急忙跑進教室，這裡的一切，隱約覺得都是她中學時的同學，可是看過去，每一張面孔都是陌生的。只是每個同學身上都穿了練功服。她就看看黑板上方，那幾個大字，似乎沒有改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就是在夢裡，董雪妮也沒有忘記那個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她似乎又在偷笑，當她在大學本科的時候，第一次聽到人家這樣翻譯這句話的時候，幾乎笑得要把胃裡的東西全部吐出來，忽然，有個聲音就說，“董雪妮，你出列！”

董雪妮愣怔了一下，眼前的場地不是教室，是一個練習場，她和同學們一樣，也渾身上下都是練功服。她聽到教練的聲音，不由自主走出佇列，“說，我們武術訓練很可笑的嗎？”

董雪妮似乎還是一個小孩子，面對老師的訓斥，那種害怕是沒法言語形容的，所以除了低著頭，只能是低得更低一點。

“你們要知道，這些武術可是我們華夏文化的財富之一，這些武術是深受全世界武術愛好者喜歡的。你們去看看，我們這個學校，多少外國人，不遠萬里，到這裡來學習武術。你們家就在這裡，不用花費吹灰之力，就能學到這麼好的本領，難道你們不覺得自己自豪嗎？難道你們不覺得驕傲嗎？”

“老師，學了武術，真的可以刀槍不入嗎？”身後有個調皮的男孩子，大聲問。

“你，大壯，出列！”教練的權力就是不問青紅皂白，先把你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再說。這樣就會有一種震懾的作用，，不論是男是女，都會有一種羞恥心的，所以，教練很得其法，瞬間，他就高高在上，佔領了制高點。

“怎麼不說話了？”

身後上百雙眼睛在看著他們，他還能怎麼說話呢，不過，董雪妮還是聽到大壯嘴裡在咕噥著，“這樣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