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小微按約單獨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館。
夏日的早上,剛剛下過一陣暴雨,咖啡館裡沒有什麼人。林小微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有點忐忑不安。
昨天接到電話的時候,鄭媽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明有一件和鄭頁相關的重要事情必須和她面談。
林小微的記憶中從來沒有和她有過正面接觸,但是依照上次派出所的所見,面前這個應該是個不好惹的人,而且就她之前對於鄭頁接觸女生的態度來看,也是極度敏感的。
林小微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情惹到她了,難道是自己在暑假裡曾經打過幾個電話給鄭頁問題目,如果是因為這個誤會,她現在可以解釋清楚。
十分鐘後,鄭媽媽一身淡青色連衣裙加高跟鞋走了進來,她整個人看上去有點憔悴,但是仍然保持了高昂抬頭的氣勢坐到了林小微的對面。
“阿姨您好。”林小微禮貌打了招呼。
“你喝點什麼?”鄭媽媽客氣地問,但是聲音沒有溫度。
服務生及時走了過來,欠身等著點單。
“我不用,我吃過早餐。”林小微搖手,於是鄭媽媽給自己點了一杯冰美式。
“林小微是吧?我看到我兒子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裡面有一封表白的情書。”鄭媽媽開門見山,把一張粉藍色卡片推到林小微的面前。
林小微大吃一驚,鄭頁居然要在她9月1日生日那天向她表白?
她想過無數個和鄭媽媽見面的開場白,但是唯獨沒有想到這個:“您說什麼?”
“很顯然,我的兒子喜歡上你了。”鄭媽媽看著林小微一臉驚訝,忽然有點放心,心想如果是兩情相悅就麻煩了。
她嘆了一口氣:“他現在不知道我們見面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的周密計劃已經被戳穿的事情……”
“什麼……計劃?”
就在幾天前,鄭頁和姚遠在房間裡聊天,因為門沒有關嚴實,被時刻360度關懷兒子心理健康的鄭媽媽聽了個正著。
兒子昔日轉班的原因和對林小微的無限思念,還有想著為9月1日開學生日的林小微準備驚喜禮物的資訊她都樁樁件件聽了個明明白白。
鄭媽媽當時壓住了怒火,趁機悄悄檢視了他的手機和禮物,確鑿了這個驚天的大秘密,心裡哀嘆了幾聲“兒子白養了”。
但是,她又不敢和鄭頁硬剛,她害怕新聞裡那種跳樓事件真的發生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如果那樣,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鄭媽媽想了半天,唯有找到林小微才能解決源頭問題。現在看來,只有求她拒絕自己的兒子,同時勸說鄭頁去香港讀書才能讓兒子死心。
此刻的鄭媽媽並沒有把兒子為什麼轉班的真正原因告訴林小微,只是說鄭頁因為喜歡林小微,心裡受到了困擾,怕影響了學習才轉班,並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說了一番自己的意思。
“你如果能在生日那天拒絕鄭頁並說服他去香港念大學的話,阿姨保證你能進入H大法學院,怎麼樣?”鄭媽媽盯著林小微的眼睛,等著她點頭。
此時,冰美式上了桌,鄭媽媽篤悠悠地抿了一口。
條件似乎有點誘人,此刻的林小微心情非常複雜,但是也很堅定:“鄭媽媽,您兒子要考什麼學校不是我能決定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我尊重他的選擇。另外,拒絕不拒絕您的兒子,這個不是您能規定我的。”
見林小微的回答如此硬氣,鄭媽媽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林小微同學,原來你對我兒子覬覦已久……如果這件事情我和你們學校去說的話,教導主任……”
“您去說我什麼?和您兒子談戀愛嗎?是要處分我嗎?如果是,那麼您的兒子也要受處分。”
林小微個子嬌小但是氣勢很足,這讓鄭媽媽不免生起氣來,她忍了太久,此刻“霍”地一下站起來:“林小微,我現在好好地和你商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不要以為分數考到了能進法學院!”
“您在威脅我嗎?這可是犯法的!”林小微盯著鄭媽媽,絲毫不慌張,開始半真半假地吹起來,“我哥哥可是大律師,他還有全國最頂尖的律師朋友,他認識H市的大法官!”
鄭媽媽一聽這話,想到了在派出所時見到的那個H大法學院學生,輕笑了一下:“哦,你哥哥?你哥哥真的很厲害呢……”
她坐了下來,態度一下子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林同學,你再想想,現在到9月1日還是有段時間的。考上H大法學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好好想想,那可是全國的孩子擠破頭的學校,萬一你到時候差那麼幾分……”
“我知道考上很難,但考大學的事情是要靠自己努力爭取的,而不是靠著別人施捨、歪門邪道。”
鄭媽媽聽到林小微這麼說,一下子臉色鐵青。
“媽!你在做什麼?”正在此時,鄭頁氣喘吁吁地衝進了咖啡館。
他早上運動因為突然下雨提前回家,正巧遇到一起出門的父母,還奇怪媽媽怎麼突然不像往常一樣在家看著自己了。
無錯書吧回房間後,他發現放在書櫃最上層準備的禮物盒似乎移動了位置,取出一看發現卡片不見了,猜測是自己的媽媽動了他的東西。
他回想之前媽媽看他似乎有點慌張的表情,立刻電話給爸爸,知道載著媽媽來了這家咖啡館和朋友聚會,於是一路狂奔而來。
鄭頁看到了桌上的粉藍色卡片,頓時火冒三丈:“媽,你居然翻我的東西!”
“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騙我和你爸爸說你抑鬱!”鄭媽媽忍不住猛拍桌子,周圍的服務生看了過來,準備著隨時拉架。
“你這個樣子,我確實抑鬱,天天抑鬱!”鄭頁對著媽媽說。
“好啊,你抑鬱是因為我的原因?那你怎麼才能不抑鬱,是和這個女孩子在一起嗎?”鄭媽媽用手指向了林小微。
鄭頁聽了,知道事情肯定瞞不住自己的媽媽,索性一把拉住林小微的手,將心中積壓已久的怨氣爆發出來:“媽,你說對了。既然你知道了,我不瞞你了。我喜歡林小微,我要和她一起考H大!你如果去學校搞事情,我就退學!”
聽兒子這麼一說,鄭媽媽的頭忽然一陣眩暈,緊接著身體就歪倒在了沙發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