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禁聽著一聲一聲的質問,張了張嘴,卻無法反駁。
讓他回去是一種自私,二哥現在失憶了,難道讓二哥拋棄現在熟悉的生活,去過另一種陌生的生活嗎?
可是,父母怎麼辦?
夏禁不知道。他隱瞞了身份,在這邊住了下來。他開始徹夜徹夜的失眠。
有時候夢見二哥拿刀指著他,問他為什麼不帶他回家?有時候又夢見二哥在質問他為什麼不把他送到戰場上,他應該以身許國。
有時候在夢裡,還在跟二哥討論著大哥會在什麼地方。轉頭身子就被刀捅穿了。
又或者是二哥沒回去。父母年紀蒼老,聽說這些事情傷心欲絕。
他徹夜徹夜的失眠,絲毫不敢閉上眼睛,有時候還會夢到滿身是血的大哥。他失眠,所以就開始讀兵書,半夜練武。同時還不能放棄對大哥的搜尋,索性,他出門的時候帶了錢。找了人手到處搜找著。
他清楚的知道,一旦開始尋找,邊關的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就知道,他在這裡。並且會採取一系列的措施。
所以他不敢張揚,只是說是一位富商,想要給那位將軍體面。
可是他還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好像有很多事情還沒做,但是又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
邊關距離京都太遠了,寄出去的信十封有八封都送不到。即使是專業的信鴿,信件在路途中丟失的機率也是很大的。農民會把信鴿打下來吃掉,部隊裡為了防止機密被露出去,也會屠殺一些不認識的信鴿。
他用了一些方法寄出去了一些紙。只要在火上烤一烤,上面的字就能顯現出來。這是他跟家裡人商量過的。
可是寄出去的一封一封的信,就像是打水漂了一樣。
夏禁在醫館裡面猶豫了將近十天,始終拿不定主意。直到傳來攻城的訊息。
敵軍開始攻城了,百姓很快收拾了的東西,只帶了口糧和一些錢,一身衣服。帶著家人老小就走。
一路上人擠人,所有人都在逃跑。夏禁第一次看到攻城,士兵整合隊伍,向著城外迎戰。百姓收拾東西,向著後方撤退。
其實城中的兵力已經不是很充足了,糧草也不是很充足。後面的糧草和兵力都沒跟上,這一戰很有可能失敗。
夏禁把醫館裡的大夫一家人,還有他二哥往人群裡推。
只要跟著人流就可以出城。
夏禁即使過了很多年,也不清楚自己當時究竟在想些什麼。也許是一時腦子發昏,他拎著手中的槍,帶著自己身邊為數不多的隨從跟著士兵,找到了一個小隊的隊長。
告訴他自己想要參軍。
那個小隊長看了他一眼:“會死人的,瞎跑什麼?家裡的父母不要照顧了?”
小隊長說著,手中拎著長矛,就悶著頭往裡衝。夏禁一手把他揪了回來:“我會功夫。可以幫上忙。我還讀過書。”
時間緊急,小隊長看了他兩眼,也沒多加阻攔了。只是把他們塞到了一個小隊裡面。
是弓箭手的隊伍,向著遠處射火箭的。夏禁練槍比較多,也會一些刀。其實射箭也會,但是軍隊裡的弓箭跟京都裡玩的那些不一樣。
夏禁費了一些力氣才拉開,他能明顯感覺到肌肉緊繃。箭上纏著麻繩,沾上火油。弓箭拉至滿弦,隨著一聲令下,射向遠處。
部隊裡面哪兒都缺人,最後登牆梯都架到城門口了。火油順著城牆澆了下去,一把火點著。
空氣都燒的人疼,空氣中是焦糊的味道。到處都是慘叫哀嚎。分不清楚是自己人還是敵人。
下面的攻城車一下子一下子的,用巨大的木樁撞擊著城門。城門後,一群人在頂著。
像是困獸的掙扎,像是徒勞無功的求救。夏禁只感覺大腦裡的理智都被燒到沒有了,他遠沒有自己想的理智。最後混在人堆裡,把手中的弓箭拉至滿弦,一下子一下子射擊敵軍。
他的弓箭技術其實還行,可是隻是成功了一點點,就被敵軍發現了。因為他專門瞄著攻城車和令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