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兩天,老南平王依舊不鬆口。他娘最後忍不住拿了藤條,就站在院子裡抽他。
“你犯什麼渾呢?你要是跟你大哥二哥一樣,你要是出事了,我跟你爹怎麼活?”
他娘哽咽著淚水奪眶而出,手上確實下了狠手。甚至最後背上都洇血。
“娘,我得把大哥二哥找回來。得扛起咱們家的門楣。咱家裡世世代代,兩百年都是南平王,不能在我這一代手上斷了。”
夏禁沒有閃,他知道自己這種事情最是對不住的,就是爹孃。
如果大哥二哥都出事了,那麼他就是家裡最後的一個孩子。如果他也出事了,那麼這個家的香火就斷了。可是他跟他大哥二哥是一起長大的。一起練武,一起讀書,一起聊人生理想。
一起討論哪一家的姑娘好看,偶爾上樹摸魚。
血濃於水的親情,他不可能把他大哥二哥丟在戰場上,獨自苟活。
“我大哥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就算是他沒了,我也得把他的屍骨帶回來。”
夏禁被太陽曬得頭腦發昏,俯下了身子,重重的衝著娘磕了一個頭。他愧對所有人。但是他是南平王府的人,他沒辦法獨自苟活下去。他是吃南平王府的東西長大的,是在家人庇護下長大的,他得把他的親人帶回來,得把家裡的門楣扛起來。
“斷就斷了。有哪個貴族能延續千年不倒的?你要是沒了,咱家的香火也斷了。到時候我跟你爹去地底下,怎麼跟老祖宗交代?”
藤條因為抽的用力,直接斷開了。他娘腿腳發軟跪坐在地上開始痛哭。大罵他不孝。
“兒子,你也心疼心疼爹孃。你大哥生死不明,你二哥沒了音信。咱家就剩你一個了。”
夏禁 低著頭不說話,也不敢看他娘哭的滿是淚痕的臉。只能咬著牙低著頭。
不吃不喝的跪了三天,那三天都是烈日當頭。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夏禁捱了一頓的藤條,最後直接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爹坐在床頭,那老頭子彷彿更是蒼老了一般,臉上也沒了笑,額頭的皺紋能夾死蒼蠅。
“醒了就過來跟我學排兵佈陣。你要是去了戰場上,這些東西都很重要。”
老頭子就只說了這一句話,夏禁就知道他鬆口了。也不顧身子上的疲憊,頭一次感覺到求知若渴。
可能那天是個好日子,前線那邊傳來了二哥的訊息,拿回了一座城。好歹不是一個差的訊息,起碼證明人還活著。
夏禁大清早起來練武功,白天的時候就學習排兵佈陣。晚上的時候則是跳燈夜讀。從地形地勢到排兵佈陣,到各地的民俗習慣。無一不讀,無一不背。
他總感覺脖子上架了一把刀,時間,一日一日的逼近。但是他卻不知道那把刀究竟懸在哪,又是誰在拿著那把刀。他只能逼著自己努力。
兩個月後,前線傳來了戰敗的訊息。好不容易拿回來的那一座城,丟了。二哥跟大哥一樣,不知所蹤。
老南平王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一樣,在這個訊息傳進京城的那一天,把他年輕時候上戰場用的那一杆紅纓槍拿了出來。
他爹把槍頭磨的鋒利,他孃親手給繫上了新的紅瓔珞。
夏禁半夜牽著一匹千里馬,帶著幾個隨從出了門。有人理他,就像是沒有人知道他從王府出來一樣。
夏禁拿著他爹親手交給他的槍,最後看了一眼王府。策馬向前線而去。
無論如何他要把他大哥二哥帶回來。他愛國,但是前提是他的家人要在。
去前線的路程其實很無聊,尤其是路途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