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欺負當然欺負普通人。”
景城白家。
一間灰土色的破舊小棚房裡。
一個年輕男人,正被人踩在腳下和冰冷的地板摩擦。
他叫白野,是白家的“野種”。
踩他的人是高高在上的二少爺白衛慶,白家家主白衛忠的寶貝小孫子。
白衛忠,曾經是白家收養的朋友家的孤兒。
白家把白衛忠當親兒子養大,他卻並不領情。
暗中害死去裂縫之地征戰的白野父母后。
他便堂而皇之成為了白家的家主,這些年一直在努力把白家改成衛家。
“野種,我剛才的話你服氣嗎?”
白野看向病床上虛弱的妹妹,以及在白衛慶手裡的藥碗。
他捏緊了拳頭,卻還是低下頭道:“服氣,二少爺隨便踩,我這種廢物就該被您欺負。”
“哈哈哈好好好,該說養你就是比養狗有趣。狗還得吃東西才能聽話,你踩兩腳比誰都乖。”
白衛慶腳下的力度又壓了壓,白野的臉和地面貼得更緊密了。
白衛慶壞笑著,往藥碗裡吐了口口水。
遞給身後的黑衣手下:“給它妹妹喝吧,藥快涼了。別磨嘰啊,讓她一口乾了。”
“是。”
手下看著黑色藥湯上漂著的白沫,臉上有些不忍。
不過,他還是走向了病床。
床上的小姑娘額頭上一層層的汗珠往外冒,臉白的嚇人。
“不要!”
白野攥緊了拳頭,喊出了聲。
白衛慶難以置信:“你說什麼?我準你一個野種說話了嗎,是不是欠打!”
“你隨便打我,別折磨我妹妹!”
“我不是在給她喂藥嘛,這一碗可不便宜,不能浪費了,動作快點。”
手下點頭,開始喂藥。
“你放開我妹妹!”
白野終於忍無可忍,掙扎著將白衛慶掀翻在地,衝過去一把打掉藥碗。
藥汁灑在地上,淡淡的酸苦味在房間裡散開。
白野雙眼怒瞪,指著白衛慶:“白衛慶,你不要欺人太甚!”
摔了個狗吃屎的白衛慶一臉驚愕,他怎麼都沒想到白野敢反抗,氣得臉上的肉都在顫。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狠戾。
右手一抬,“轟”,一股無形的靈壓將白野壓趴在地上,再起不能。
白衛慶是靈武者,是這個世界掌握絕對特權的一等人。
他們天生就可以吸收地星上的靈氣修煉自身。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白野毫無反抗之力。
白衛慶冷喝道:“死雜種,你沒天賦沒血脈,還妄想反抗?”
白野用嘶啞的聲音怒吼道:“你動我妹妹,我就是死也不能讓你得逞!”
他雙手死死撐著地,卻還是動不了一點。
白衛慶笑出了聲。
明明掙扎不了,卻還在奮力反抗的白野,看起來太滑稽了。
像被一滴水就困住的螞蟻。
一個普通人妄圖反抗自己這個靈武者,真是可笑。
白衛慶:“好啊,既然你不讓她喝藥,那就換別的吧。陳輝,給她喂血毒。”
手下驚訝:“二少爺,血毒有點過了吧。”
血毒,一種非常惡毒的藥。
把人的靈魂囚禁在身體裡,能思考卻控制不了身體,終日只能吃生肉存活。
白衛慶瞪了手下一眼:“過分?那你喝。”
手下不敢再反駁:“屬下這就辦。”
白野見狀,更加奮力掙扎:“你有本事衝我來,別針對我妹妹!”
“死雜種,我這可是為你好。喝了血毒,你妹妹就不會受病痛之苦了,沒準還能在你身邊蹦蹦跳跳呢哈哈哈。”
手下從兜裡拿出一個鐵盒,取出裡面僅僅一粒的紅色藥丸,顫顫巍巍往白野妹妹的嘴裡塞。
白衛慶看著來氣。
一把推開手下:“磨磨唧唧的,老子來,以後你別在白家混了!”
白衛慶掐住白野妹妹的臉頰,就要給她喂血毒。
白野雙眼通紅。
怒吼一聲。
“啊!”
他竟然衝破了靈壓束縛,朝白衛慶撲了過去。
白衛慶眼睛瞪的老大:“你怎麼做到的!”
白野把白衛慶撞到了牆上,手中拿起一把黑色的錐刺。
乾淨利索狠狠刺向了白衛慶的後脖頸。
白野神色冷漠:“一直做的到。”
“你!”白衛慶頭皮炸開,瞳孔劇烈震顫。
噗次——
黑色錐刺紮了進去,白野還往裡面又懟了幾下。
血液從白衛慶的後脖頸噴射而出。
“啊!啊!”
白衛慶捂著脖子大叫,身體不住抽搐,癱軟在地。
“死野種,你做了什麼!”
這時,從門外衝進來一個尖叫的華服婦人。
她是白衛慶的媽。
婦人一巴掌想扇白野。
白野抓住了她的手臂,眼神冰冷。
這是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反抗被人扇巴掌。
“滾。”
白野將她推到在地。
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虛弱的妹妹。
婦人連滾帶爬抱住了自己的畜生兒子,哭的不能自已:“你個殺千刀的,你敢害我兒子,等家主回來我要你碎屍萬段!”
白野抱起妹妹走到了門口,回頭輕蔑掃了他們一眼:“哭喪啊,靈武者沒這麼容易死的。等需要給他燒紙錢的時候,我去給你買。”
“你你你!”
婦人氣得說不出一句回懟的話。
“不過,我想你兒子想要進尚武學院的夢,肯定破碎了。”
這句話深深戳中了白衛慶母子兩人的痛處。
那是他們這輩子最緊要最值得驕傲的事情了。
看著兩人眼裡的絕望和恨意,白野露出一個冰冷又輕蔑的笑容。
出了這個灰土色的破舊小房子,白野往白家後山走去。
一路上冷風刺骨。
白野心疼的問道:“阿妹,冷嗎?”
“哥,我不冷,哥快逃吧。”
確實算不上冷,他們住的破屋和外面本就沒有太大區別。
“放心吧阿妹,哥有辦法。”
白野這麼說,但妹妹的眼神裡還是充滿了擔憂。
因為白衛慶他媽所說的。
一旦白家家主回來,他和妹妹就沒有活路了。
白衛忠是一個強大的九星靈武者。
白野假裝自己能被白衛慶的靈壓徹底壓制一年了,這傻缺愣是沒有發現。
而白衛忠則是真的可以做到用靈壓完全壓制白野。
在白衛忠回來前,白野必須擁有反抗的底牌。
白家後山有個禁地洞穴,需要口令開啟。
爸媽要去裂縫之地征戰前告訴他的。
那是父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現在的家主白衛忠並不知道這口令,因為他原本就不姓白,是白家收養的朋友的孩子。
否則,這禁地早就被白衛忠那老東西給拿出去為自己牟利了。
白野對著洞穴口喊道:“我愛我全家,除了大傻叉。”
列祖列宗要是知道他老爸把口令改成這麼一句話。
肯定當場吐血氣活過來。
將妹妹放在禁地門口的軟墊上。
有那麼一刻,白野猶豫了。
因為接下來他要做的事,一旦失敗,他和妹妹的下場無疑是死路一條。
可如果不賭,兩人連活路都沒有。
他不想再過這種兄妹倆天天被折辱的日子了。
白野在心裡道歉:妹,對不起,哥必須這麼做。
最終,他堅定的走進了洞穴深處。
面前是一個充滿惡臭味的血池。
白野對著血池大喊:“血煞神!我願意讓你奪舍。”
血煞神,上古十大邪神之一。
以詭異莫測的嗜血之功殺人無數,聲名狼藉。
在一次惡戰中被毀滅肉身,封印在這小小一方血池裡。
一年前他的靈魂甦醒過來。
在夢裡蠱惑白野去當他的宿主。
白野不是傻子,被奪舍他就相當於死了。
沒想到現在是白野最後的底牌了。
過了半分鐘。
血池“咕咚咕咚”翻起血泡。
白野未見其形,但聽到了血煞神自帶混響的低啞聲音。
“小屁孩,不是不願意嗎?”
“我有條件。”
“哦,看來是有求於我,說來聽聽。”
“你幫我把那些姓衛的人殺了,照顧我妹妹到成年。”
“真是麻煩,殺人我拿手,照顧小孩兒?你當我是你家奶媽啊!”
血煞神的聲音,震得山洞個不停。
白野依舊站定,沒有畏懼:“你就說你同不同意。”
“成交。”
白野長出一口氣,緩步走進血池。
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
突然,一股強大而又邪性的力量帶著血水鑽出來。
在白野的頭頂凝聚成一團血色蓮花,蓮花裡的絲絲血水自上而下灌入他的天靈蓋。
九幽地獄般的低吟,在洞穴裡迴盪。
白野的眼睛瞬間變得一片血紅,全身浴血。
身體緩緩升起,在空中懸停。
奪舍開始了!
耳邊響起了血煞神的嘲笑聲。
“哈哈哈,小子,你以為我會幫你的忙嗎!”
“區區廢物,敢和我談條件,等我奪舍成功,想做什麼做什麼。”
“為你報仇?你的妹妹,我要拿來餵我的九頭煞犬。”
血煞神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巴掌打在白野的臉上。
嗜殺成性的血煞神,又怎麼可能真的幫白野。
血煞神得意無比。
這個時代的年輕人,依舊愚蠢。
這時。
白野突然笑了。
笑得很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