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和電工班組的人在安裝宿舍房的開關插座。今天必須要把開關插座安裝完。明天就可以開始做塗料了。

“老蘇，這個開關要重新安。”電工組的班組長正用手摁著門口的一個開關。

“怎麼了？”這個開關是蘇易安的，見班組長說要重新安，蘇易走過來問。

“老蘇，這錯誤夠低階的。”組長用手在開關上摁了一下，蘇易依然沒看來有什麼問題。

“安反了。”開關一般下方是開，上方是關。組長又摁了幾次。

“這個，還有方向？。”蘇易沒想到還有安裝方向，開關與光源串聯，連線、斷開，應該不擇方向都能正常使用。

“有方向的。一個是使用習慣，還有一個就是檢修時候的習慣。”組長用改刀把這個開關拆開，跟蘇易講解。

“老蘇，你都是這麼安的吧？”組長把拆下來的開關重新安裝好。

“是的。這個，的確沒注意。”

“那就重新調整一下。”組長說完，遞給蘇易一支菸，然後去檢查插座的安裝。

蘇易用改刀敲了一下自已的額頭，這兩個多小時的活，只好返工了。

“老蘇，忙嗎？”李強今天在協助安裝水管龍頭。宿舍有獨立衛生間，衛生間的地牆磚已經貼完。正好也到了這個房間。

“忙，不過白忙了。”蘇易正拆著已經安裝好的開關。

“咋的了？怎麼又拆了？”李強見蘇易拆開關，走過來睜著眼睛看。

“安反了。這不正返工呢嗎。”蘇易手沒停。

“那你先忙，我也幹活去了。”李強本來是想和蘇易聊聊，這才先到了蘇易安裝開關的房間。見蘇易在返工，就不好再說什麼，沒準，蘇易心裡正不爽呢。

還沒等蘇易把返工的活幹完，外面卻突然嘈雜起來。

現在大家都熟悉了，彼此開個玩笑，鬧鬧也是有的，不然，埋頭幹活又太沉悶了點。

蘇易其實也很喜歡這種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工作環境。

但今天外面的嘈雜有點和平時不一樣。

蘇易站直了身子，仔細聽外面的吵鬧聲。

“開賓士了不起啊，我以前還開寶馬呢。”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就是開賓利也是過去式了，整得跟阿Q一樣，還老子以前也闊過呢。”一個女人的聲音。

“不管咋說，那是我自已買的。不像有些人，指著彩禮賺一筆。”男人的聲音。

“誰指著彩禮賺錢了。一個男人，要是連彩禮都給不起，結個錘子婚。”女人的聲音。

蘇易這下聽出來了，這女人的聲音是華悅敏。

也不對啊，華悅敏的家庭成員登記中好像不是女兒，只有一個兒子。而且離婚後，兒子也沒跟著她。

聽了幾分鐘，蘇易也聽出了個大概。

幾個人幹活的時候，不知道怎麼扯到了彩禮，說現在的天價彩禮讓好多男人都不敢結婚了。華悅敏卻說，彩禮必須要給，一個連彩禮都給不起的男人，根本就不配結婚。

這一來二去，就成了爭執，而且還爭得面紅耳赤。

“老蘇，要不出去勸勸？”蘇易正沒打定主意要不要出去，李強從衛生間裡出來。

“走，出去看看。”蘇易放下手裡的開關，和李強一起走了出來。

既然見蘇易和李強走過來，聲音小了一些，但仍然臉紅脖子粗的樣子。

“這是哪個要嫁女還要娶媳婦？”蘇易笑著走過去，用開玩笑的口氣問。

“老蘇，你來給說說，我就說了一句現在一些人把結婚當生意做，動不動就幾十萬的彩禮，以後哪個還結的起婚。也沒有指名道姓說哪個，就像踩到某人的尾巴一樣。”和華悅敏爭執的是一個到廚房幫廚的技術組的男人。

蘇易看了看華悅敏，笑著說，“這不就正常了。女人必須要，男人不想給。不扯筋才怪。咋地？你們都在談彩禮了？”

蘇易這話一說，幾個一下鬨堂大笑。

“哪個跟他談彩禮了。”華悅敏一癟嘴，接著又對著蘇易說：“老蘇，你這是啥話。”

“不是你們談彩禮，那咋還扯得面紅耳赤的？我還以為你們在談婚論嫁呢。”李強接著蘇易的話說。

“說彩禮怎麼又說到賓士寶馬了？”蘇易想岔開話題。

“這不是說彩禮嗎，我說就算有錢也不要給。以前我開賓士的時候，總不會給不起彩禮嘛。我兒子第一個女朋友就說要二十八萬彩禮，我就堅決反對。”

“賓士又怎麼了？我以前還開X3呢，我侄女結婚的時候，我就跟我哥說，堅決要男方給十八萬彩禮。未必我缺這十八萬？”

蘇易靜靜地聽著他們說，當他們都看向蘇易的時候，蘇易臉上已經沒有了半點玩笑的神情，認真地問道：“華姐，我問個問題。如果兩個小夥子，一個能拿出彩禮，但兩人沒有感情，而且人品很差；而另一個人，卻性情相投而且人品很好，卻拿不出彩禮錢。這樣的情況，你覺得該如何選擇呢？”

華悅敏愣了一下，然後說：“老蘇，你這不是鑽牛角尖嘛。哪有那麼巧的事。”

也許蘇易的這個問法有點極端，在場的人都沒有說話，看看蘇易，又看看華悅敏，然後看過周圍的每一個人，語氣有些沉重地說：“在場的各位，在一些人的眼中，我們都是失信人。也就是沒有信用的人，也就是人們說的老賴。”

蘇易停下來，看向周圍的人，見大家臉上都有一些尷尬，又緩緩地說：“大家覺得是不是真的一富可以遮百醜？而一窮就真的毀所有？”

“不是，老蘇，這不是一回事。我也說不清楚。”華悅敏摳著腦門，眯著眼，皺著眉。

“這麼說吧。難道我們的子女因為我們是老賴，連結婚的權利都沒有了嗎？”蘇易把話題拉回到彩禮上，卻又沒有單純地說彩禮。

其實，在現在的社會，兩個人戀愛結婚，經濟條件已經成了必要條件，在一些地方，甚至成了充分必要條件。

“剛才我聽大家在說賓士寶馬，要不，晚上沒事的時候，我們都講講自已的故事？曾經有錢的經歷，和現在失信的感受。”蘇易給了大家一個提議，畢竟，這不但是很好的素材，而且也有利於團隊建設。

“可也沒地方啊。總不能五六十個人，都擠在一個集裝箱裡，再說也擠不下。”

“我們不是修了一個會議室嗎，我今天加個班，把電通了。以後我們晚上就不會只能玩手機了。”電工組今天本來沒計劃安會議室的電，蘇易於是說自已加班。

“行啊，那一會我們這邊活完了一起去加班。大家都講講自已的故事。”李強首先響應，他也想聽聽大家的故事，尤其是蘇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