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過去，何術到出發都未能再見程嵐一面。此經此一別，他們不知道何時能再見了。

何術走後沒多久，阿知也走了。沒有告別，只留下了一封信。信的內容很簡短，一如她往日行事的風格一般，乾脆簡短。

“有事尋我。已回閣中，勿念。”

信是初雪交給她的，她拿著那封信呆呆的出神了許久。相伴四年，阿知知曉她大多的秘密，也是她最得力的干將。

但從武榜開始她就知道，她無法陪她到最後。她只是離開了禾王府，二人只是生離又不是死別，日後還會見到的。

更何況……以她不老不死的體質，無論是生離還是死別，她都會經歷無數。

姬涯在位這幾個月，程嵐沒有找到他的把柄，李守琰也一直安分守己。但街上不知何時傳出了謠言，說二皇子姬禾本該是皇位的人選。

這件事正常來說只有他們三人知曉，而他們三人是斷不會說的，但城中的流言愈演愈烈，兆天皇帝不由得下令，任何人討論此事都殺之。

這件事倒是讓程嵐對他刮目相看，本以為他會因為流言對禾王府做出什麼舉動。沒曾想他卻沒有任何動作與往常一樣，甚至還將二人叫到宮中安撫。

內容無非就是絕對會信任二人，不要因城中的流言蜚語有什麼心理負擔罷了。

七月中旬，何術回來了，與去時不一樣。他此次回來倒是更俊俏了，其他人只道是何術容光煥發，但只有程嵐發現，他與四五年前剛來時一模一樣。

二人談過程嵐才得知，何術在最後一仗的時候重傷，死了不止一次。

聽出他的話裡有話，便問道：“不止一次是什麼意思？”

掰著手算了算，“就是字面意思，我死了不止一次，算下來應該有三次吧。”

仔細盯著何術看了看，眼裡的擔憂不加掩飾，“你是說打完仗後在軍營中？可軍營不應該更安全嗎？為什麼會死這麼多次？你那時受的傷很重嗎？”

輕輕搖頭，“那日我們剛在營中慶祝完，所有人都昏昏欲睡，夜晚敵軍餘孽來我帳中刺殺我，我與他周旋許久還是被他傷了，但我也將他殺了。”

程嵐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在營中還會發生這種事？其他人呢？你都能醒其他人醒不得？”

何術冷笑一聲，“除了我以外，其餘人全部都是第二日才醒，我帳中本該有鎧甲的，但打完仗之後我的副將提議要洗鎧甲，所以便將軍營中的所有鎧甲都拿去洗了。”

程嵐眼睛一眯，“這人有問題是吧。”

她第一次見他眼裡流露出如此洶湧的恨意，“是，我與刺客都是失血而亡，好在第二日我可以復活所以便沒有死成。就在他們要給我醫治時他又在拖延時間，說了許多沒有用的話，讓其他人去幹了許多沒有用的事，當醫師終於要醫治我時卻發現好多藥都沒有了。”

“你那時讓我去接的是這個人？”

前段時間何術託人送回來一封信，讓程嵐派人去藏個人，想來就是這個人了。那人在他們入容都前就被送到了何府，現如今正由阿久看守。

“對，你接到他之前我就帶著心腹將他審訊了。得知確實是兆天的安排後才讓你去的。”亂審人是有風險的，若不是想起一系列的事覺得古怪，他也不會冒此風險，好在結果是對的。

“看來他本性不改啊。那日你們說營中走失一人也是他？”

“對。”

何術先前只是幫他們並未做什麼出格之舉，當然，在兆天皇帝眼裡，他還有可能是包庇萬和皇帝的人。但過去了這麼久，沒曾想他竟還要安排人將他弄死。

想起半年前的流言，程嵐不由得脊背發涼。

她突然意識到，他不會放過她與姬禾的。可如今只憑一個副將，他們又怎能將他定罪奪他的位？更何況如今朝中李氏賊子頗多，在朝堂之上他們也是沒有優勢的。

回過神定定地看著何術，“我覺得他可能會對姬禾下手。”

“因為流言？”這件事他也有所耳聞。

重重地點點頭，“對。我們得加快速度收集證據，他這個皇位坐不了多久了。”說著眼裡滿是堅定。

“我突然想到一個人，林少卿。”

程嵐回憶了一下這個人，他在大理寺調卷宗收集李氏賊子的證據確實方便一些。

在朝中，其父林御史也並未明確佔哪個黨羽，他們一直在本分的做著自己分內的事情，這是他們當幫手的不二人選。

決定好後還由何術去找到林少卿，畢竟一開始就是二人接觸的。

但當何術找到林少卿時，他卻說何術沒有明確要找的人，要查的卷宗，便沒有辦法讓他進大理寺調查。

待何術將林少卿的原話“我是臣子，是要效忠陛下的。我是欣賞何副將的，也知道何副將要做的都是大事。只是礙於身份原因，雖然欣賞，但無法支援。”傳給程嵐時。

她卻笑了，“看來我們又要夜遊大理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