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玄月靠在小榻上歇晌。
雲霄舉著一根雞腿進來:“姐姐,再吃幾口吧。”
祁玄月一看,呦,這是把他認為的最好吃的東西省下來給她了。
人家給臺階了,得趕緊下。她張口嚐了一點點:“嗯,味道不錯。”
雲霄高興的坐在她身邊,臉蛋貼著她的胳膊,低聲求道:“雲霄知道錯了,再也不胡說了。想來,白狐雲霄定然是隻吃姐姐喂的食,絕不會吃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祁玄月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雲霄的心安下來:“雲霄也只吃姐姐給的,不吃外面的。”心裡發誓,所有活物,從此以後都不吃了!
祁玄月拉著他,兩個人擠在小榻上:“嗯,你若敢偷吃,你給朕等著!”你都有家室了,最好給朕自覺點!
雲霄發誓:“不敢不敢!我發誓,不偷吃!偷吃就天打雷劈!”
祁玄月眯著眼睛,食指勾著他的衣領:“乖!~~”
又沒聊到一起去,但是兩人都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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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候,祁玄月從小憩中醒來,懶洋洋的靠在雲霄懷裡:“太冷了,還不知百姓的日子多難熬。”
雲霄嘆氣:“窮人家大約是買不起炭的。如果秋季攢了木柴倒還好。如今天寒地凍,進山砍柴也不易了。”
祁玄月點點頭:“嗯,所以,朕想安排一個人,帶著銀子出去收炭,然後以低價賣給百姓們。越是天冷,越是不該讓炭價暴漲。有朕做這個後盾,財力雄厚,定能平抑炭價。”
雲霄嗅著祁玄月的髮絲,笑說:“姐姐真好,不知要救活多少人!”
祁玄月蹙著眉,摟緊身上的被子:“只是,這個人選,總不能從百官之中挑一個去經商。”
雲霄點點頭:“嗯,他們飽讀詩書的人,大概也幹不好街頭買賣。”
祁玄月嘆了一聲:“這些個大才子,關鍵時刻不頂用!還得另外選人。識字、會算賬就行了!”
算賬?她恍然想起一個人,噌的坐起身,拉著雲霄,一臉高興:“那個賬房!告御狀的賬房!叫什麼來著?”
雲霄記得,當時他酸溜溜的,好吃了一壺醋,還寫了好些字與他攀比。
“荀安。奉城人。”
祁玄月一拍巴掌:“就他吧!有膽有謀,正直聰慧,會算賬,新面孔,還未入仕。太合適了!”
“而且,經過此次歷練,朕可以好好看看此人的能力。若確實是個人才,朝堂上便可再添一個好官。
若是透過此法,炭價可控,其他東西都可以依此辦理,所有東西的價格都可控了。”
祁玄月來了精神,當即安排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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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安告御狀成功,回到奉城時,新郡守已經上任,他還是奉城糧倉籌建賬房,新郡守是個公正廉明的人,糧倉籌建重新啟動,這次紮紮實實建,眼看就要竣工。
這一日正午,戶部傳來加急調令。
荀安很快按照上面的要求趕到麟城,與戶部侍郎接洽,按照聖上的想法,著手平抑炭價。
不出七日,祁玄月便收到各地奏報,炭價平穩走低,百姓飽暖。
無錯書吧祁玄月之前就交代過戶部侍郎,要對荀安上心些。所以戶部侍郎很重視荀安的反饋。今日代替荀安上表一道奏摺。
祁玄月在御書房看到這摺子。
荀安寫到:炭價平穩走低,所有百姓都受到了聖恩福澤,可喜可賀。
可是,獨獨有一種人,不但沒受到福澤,還承受了損失。就是賣炭人。
他們賺不到錢,恐怕明年就要改行了,賣炭人少了,炭就少了,炭少了。再低價,終究還是有人買不到。
可否給賣炭人補貼,保證他們的飽暖,才有年年歲歲的低價炭讓全國百姓取暖。
祁玄月看完,心頭觸動,荀安看得長久,帶著人情味。立即批准了。
祁玄月給荀安封了皇商總長,隸屬於戶部,代表朝廷,是無品之官。
對民生而言最重要的糧食油鹽全部納入朝廷調控。皇商皆可控制價格,朝廷就能保障百姓的基本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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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去蘭城調查道觀的幾個侍衛回來了,臉色鐵青,就像是大難臨頭了。
祁玄月蹙著眉:“直說無妨。”
幾人跪地,全身發抖,面如死灰:“聖上,卑職真的沒撒謊,我們之前去,確實看見了宏大的道觀。這次……這次……”
祁玄月急了:“怎麼了?道觀被風吹跑了?”
幾人咚咚磕頭:“聖上!道觀真的跑了!沒了!那山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別說道觀了。就是一塊磚石都沒找到。就是拆了、推平了,也不會毫無痕跡啊……
可是,卑職看著,那山上,枯草均勻,彷彿從未有過什麼道觀。
而且,周圍百姓說,那座山,俗稱荒墳山,根本不叫如蘭山。山上都是些荒墳,百姓們鮮少上山。
一打聽,整個蘭城都沒有道觀。
更沒人聽說過胡嬌娥。
這,這真是見了鬼了……
那偌大的道觀歷歷在目,那妙齡女子是活生生的啊。
聖上,您也見她了。難不成,難不成是見鬼了?”
祁玄月皺著眉盯著這幾個侍衛:“你們大概是中了什麼障眼法,又或者,奇門遁甲。隱士自然不喜歡凡人打擾,在山上做些屏障也是常有的。不必驚慌。回去歇歇吧,放你們休沐五日。”
幾人聽了聖上的分析,心頭稍安。本以為要受罰,沒想到還得了休沐,謝恩離去。
祁玄月又派了另一隊人再入蘭城尋找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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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玄月在心裡反反覆覆回想著,胡嬌娥沒什麼破綻。
她回到明凰宮,站在宮門口,見雲霄在正午的陽光下跟明陽追逐打鬧,影子在腳下實實在在的。鬼,自然不會是。
她倚著正紅的大門,看了他們好一會兒。
心裡仔細確認,即便他是鬼魂,她也不覺得害怕。只要他不離去,她就還想跟他朝夕相對。
而且,哪有鬼魂不怕太陽的?
她在靜芝耳邊低語。
靜芝匆匆去取了護國寺開過光的手串,據說只要戴上,邪祟就不能近身了。
她不是想防備雲霄,只是好奇,他究竟是不是。
結果她帶著手串走過去,雲霄乖生生的湊上來,牽著她的手:“姐姐,怎麼臉都凍紅了?”
祁玄月把那手串貼在他胳膊上,他毫無反應。
祁玄月心說,這些胡亂猜測,簡直髮癔症!哪有這麼乖巧討喜的鬼!
她無奈的搖頭苦笑。朕變傻了。總跟傻貨在一起,怕是染上傻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