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軍換將之事,一下午便甚囂塵上。
天沒黑,求見的人一個接一個來。
有惜才的,有抱不平的,有看不慣後宮出來興風作浪的。
祁玄月一個都沒見,讓小寧子傳了一句話,不服氣的,校場說話。
幾位大人互相看看,都是文臣,沒一個能打的。只好兩手一攤放棄了。
朝中將領分兩派,老派和新派。
老派自然是滿門武將那種。他們壓制了異軍突起的新興之秀,壟斷了武官高位。但經過上一世的驗證,他們也是最忠誠的。
新派就是以武狀元霍巖為首的一派,靠著自身實力考上來的,沒有什麼背景的,這些人抱團了。雖然一腔熱血,但這些人的忠誠有待考察。
老派將領知道齊風上來了,恨不得舉杯慶祝。自然不會過來鬧事。
新派將領一聽呂堯輸給聖上那個剛侍寢的小白臉,個個怒其不爭。
但呂堯的本事也不是吹出來的,呂堯贏不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貿然押上前程過來要說法。只敢聚在一起抱怨。
無形中,朝堂武將的兩派矛盾更加尖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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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玄月交代凌夜:“放出影閣所有影衛,把新派武將盯住,朕倒要看看,誰是朕的將,誰是霍巖的將。”
上一世霍巖沒有跟著造反,但也沒來救駕,率一萬輕騎逃離京城,併入南部軍。還娶了南部軍沈老將軍的獨女,翁婿倆劃地而治,當上土皇帝了。不是反賊也是逃兵!
跟著成王造反的武將多是新派。霍巖這一夥,正好是核心。雖然沒從成王府搜出成王與他們勾結的證據,但祁玄月心裡有數。
要麼是成王還沒開始與他們勾結,要麼就是聯絡方式隱秘。
祁玄月滿腦子事情,實在累了,靠在小榻上睡著了。
雲霄輕手輕腳抱著她回到龍床上。
打來溫水為她擦臉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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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對雲霄來說已經不是必須的,有時候他是睡一會兒,大多數時候他在夢中修行。
今日入眠便進入靈識世界,龍靈搖頭嘆氣………
雲霄問:“為何嘆氣?”
龍靈道:“我在人間修行,自然通人間事,見多了美人多情,愛恨嗔痴。”
雲霄歪著頭,一臉不解。
龍靈替他著急:“你拿她當主人,可她不知道你是小狐狸。你在她眼裡是個男人。”
雲霄問:“那又如何?”他不懂,是個男人怎麼了。
龍靈道:“人妖殊途。”
雲霄一下子被點透了。
對啊,他是個男人,她是個女人,同床共枕,她又不知道他是小狐狸,她是把他當做……
他心裡泛著甜又泛著酸,逐漸蔫了下去。可是,人妖殊途。
兩隻毛茸茸的尖耳朵低順的垂著,九條大尾巴也耷在地上:“我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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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影閣來報。
哪些武將在呂堯府上安慰,哪些武將在霍巖府上同聲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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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玄月點點頭,大筆一揮,草擬了一份武官考核制度,最後一名貶官。
主要是考兵法。
本來新派武將自以為佔盡優勢,其實他們不知道,他們寒窗苦讀、刻苦訓練時,老將軍們的不肖子孫也都在寒窗苦讀、刻苦訓練,甚至很多道理,不需要從兵書上學,耳濡目染就聽會了。
一考試,最後幾名都是新派將領。因為總有兵書上沒講到的實用技巧。
第一天, 貶黜一人。
第二天, 貶黜一人。
到了第三天,兩派人各自回去開上小會了。
影衛在屋頂窺聽。
很快報回來:“稟聖上,老派那邊在責罰成績差的子孫。新派那邊在大罵聖上不公。”
祁玄月哼了一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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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到霍巖的府邸,御林軍圍住府邸,將沿途僕從全部捂嘴按在地上。
祁玄月走到正堂門口就聽裡面的小將軍司孝誠咆哮著:“那夥紈絝怎麼可能成績那麼高?定是其中有貓膩!”
霍巖哼了一聲:“那又如何?人家祖祖輩輩效忠祁氏皇族,家狗自然親厚。”屋裡十幾人附和的笑起來。
於凡不屑道:“什麼家狗外狗?那要看看誰能幹!筆桿子上考驗武將,這不是胡來嗎?我看聖上就是沒遇上戰亂,寶座坐得太容易了。”
霍巖大笑:“哈哈哈哈,於兄是說到要害了!聖上拿咱們不當回事啊!這紙上談兵能比出什麼高低?就是哄著聖上玩嗎。真論打仗,一個小女人,懂什麼?聖上不公啊!”
祁玄月的聲音傳來:“是嗎?”
房門被侍衛撞開,祁玄月抬步進門。
大半夜的,聖上怎麼來了?屋裡這十幾人揉揉眼睛,真是聖上?
一個個噗通噗通跪下。
霍巖瞬間出了一頭的汗珠,十指也有些發抖,他剛才說了什麼?是不是說了聖上是個小女人?不懂打仗?不公?
這……少說也是大不敬之罪,大不敬是十惡罪之一,按律當斬。
祁玄月抬抬下巴:“拿下。卸去官職,押入刑部大牢待審。”
眾將嚇癱了,有幾個一言未發的哭求:“聖上!我等什麼不敬的話都沒說,根本沒說話。求聖上饒過這一次!”
祁玄月看了看,這幾個確實老實:“刑部自會依律辦理,不會平白冤枉了誰。”
霍巖求饒:“聖上,我等酒後失言,酒後無狀,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都是胡言亂語,求聖上開恩!開恩啊!是他們,是他們跑來抱怨,誘導我跟著抱怨!我只是盡地主之誼,附和幾句!都是他們啊!”
一聽他說這話,其他被押著的武將大罵他推卸責任、兩面三刀。
祁玄月搖搖頭:“怪不得能當逃兵,果真沒什麼骨氣。”
十幾人被押走,霍巖府邸被查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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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滿朝文武都小心翼翼,成王府的事牽扯出一批文官,霍巖府的事又牽扯出十幾位武官,這文武大臣都被聖上都整治一遍了。這是要嚴明吏治。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謹小慎微,人人嚴於律己。
文武大臣也不敢提雲霄上不得檯面這事了,所有人都閉口不言。老老實實。祁玄月耳邊總算安靜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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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雲霄一直蔫蔫的。
祁玄月就牽著他的手在後宮裡四處逛,找些好玩的好吃的哄他。
雲霄情緒低落,她就得想辦法哄,一到休沐日她就帶雲霄乘船到御湖中心垂釣。他很喜歡釣魚,釣到魚了,他就會開心起來。祁玄月就樂得靠在旁邊,安安靜靜的喝茶觀美人。
今日又休沐了,她靠在船上的軟座上喝茶。
雲霄握著魚竿,安靜的坐著,一動不動的盯著水面。纖長濃密的睫毛偶爾眨一下。
她輕聲道:“雲霄,湛國來人說你的生辰快到了,湛王想派你兄長過來送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