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嫁入安成侯府還有五日時,晉青枝來到晉尚書的書房裡。
“父親,想必嫁妝這些事情,不必我操心。桃紅從小到大與我一起,自是不說。還有府裡的林媽,能否也讓我一起帶走?”
晉青枝前世吃的虧就是,只帶了跟自己一樣沒心眼的桃紅,卻沒把林媽帶走。導致自己不懂後院裡的那些彎彎道道,吃了許多的暗虧。
“你若想帶,就帶。這府裡雖然離不開林媽,我一時半會倒也能鎮得住後院那些姨娘,丫鬟們,大不了往後再慢慢尋合適的管事婆子就可以了。不得不說,有林媽在你身邊,我也就放心了。”
母親去世的早,府裡姨娘又多,晉青枝重生後才偶然得知,前世若不是林媽給府裡姨娘暗地裡下了絕子湯藥,緊緊護著自己,自己恐怕也不會在晉府安穩長大,更不會像前世那般一點世事不懂。
有了林媽在身邊,自己也就多一重保障。
既然這個婚事避不開,那索性就殺回安成侯府,挨個好好收拾她們。
這一次,自己要化被動為主動,誰都不能再欺負自己!
大不了被休,或者和離,也堅決不再受委屈!
說到最後,父親塞給晉青枝一個玉鐲,說是母親留給晉青枝的,惹得晉青枝又是一通眼淚。
剩下的日子,晉青枝便安心在晉府待嫁,一如前世未出嫁那般,每日做做針線活,讀讀書,順帶準備一下成親之日所用的東西。
而左逸塵,自提親那日一別後,也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乾乾淨淨,就像從未出現一般。
直到成親當夜,左逸塵掀起晉青枝的紅蓋頭,兩人才又重見。
“晉青枝,你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左逸塵滿臉醉意的在說完這句話後,便倒床不起。晉青枝一臉冷笑的看著雙眼緊閉的左逸塵,心裡滿是嘲諷。
前世,左逸塵便是如此,在大婚之夜,掀起紅蓋頭後,便沉睡不起,讓自己獨守空房,第二日,喜婆子來取床上鋪的白帕子時,入目一片無暇,便急急的拿著就走了。
此後,安成候夫人、大房包括府裡的丫鬟、僕人都拿這事,暗地裡笑話自己。
“堂堂天成王朝刑部尚書獨女,長相醜陋,竟讓小侯爺大婚之夜提不起絲毫興趣。”
更有甚者,說晉青枝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其心之惡毒,可見一斑。
明明是左逸塵喝的人事不省,卻偏偏怪到晉青枝的頭上。後來即使兩人圓了房,這件事情,也依舊成為安成侯府裡的談資,甚至連晉青枝父親都託人傳信,隱隱責備自己不懂事。
思索片刻後,晉青枝起身將林媽喚了進來。
林媽進來看到左逸塵連衣服都不脫,就橫在床中間,便心下了然。
“夫人,小侯爺這是喝醉了,待我出去端一碗醒酒湯給他,要不了多久,小侯爺便能醒了。”
晉青枝忍不住稱讚道,果然把林媽帶來是個明智之舉。若如前世一般,將桃紅喚來商量對策,桃紅也只是與自己一般,呆坐到天亮。
說完,林媽轉身出去了。
晉青枝趁林媽出去的功夫,細細打量起了婚房,房內陳設一如前世那般,處處貼滿喜字,一對龍鳳雙燭更是照得整間房分外明亮。當晉青枝看到龍鳳燭旁的貴妃榻時,突然便想起。
前世自己便是在那貴妃榻上,吐血而亡。
所有的一切都沒變,只有自己變了。
等林媽端著醒酒湯進來的時候,看到晉青枝摸著貴妃榻的扶手,道了一句:“聽說小侯爺知道夫人喜歡讀書,專門給夫人準備的,免得夫人久坐難受。”
“那他可真有心了。”
“小侯爺也算是個貼心人,老爺若知道了,也能放心了。”
晉青枝接過碗,不想跟林媽過多言語這些事情。有心也好,無心也罷,左右前世自己也是死在那榻上的。如今說這些,只不過讓自己更心冷罷了。若左逸塵真有心自己,那前世自己的下場也不會那般悽慘。
說到底,人都會變的。
兩人來到床前,林媽將左逸塵扶起,晉青枝便端著碗往左逸塵嘴裡灌。
起先並不容易,只見林媽捏著左逸塵挺拔的鼻子,等左逸塵呼氣不順,張開嘴巴之時,晉青枝便趁機都倒了進去。
一碗見底後,眼見著左逸塵臉上醉酒的潮紅,一點點的消失,就連呼氣都順暢後,卻還是沒有醒過來。急得林媽在一旁喚了好幾聲左逸塵,就連晉青枝都晃了幾下,也不見左逸塵有半點清醒的意思。
“夫人,小侯爺這是醉得深了。再這樣下去,明早府裡喜婆子來的時候,免不得是個麻煩事。”
晉青枝為此也是頭疼不已,左逸塵不醒,總不能自己一個人能落紅吧。
“要不然,夫人就此安歇,明早等小侯爺醒了再圓房。到時,我提前守到屋外,等著你的招呼?”
“不可。”
當然不可,前世自己也是如此想,豈料自己早上起來的時候,左逸塵便已早早起身,等喜婆子拿著白帕子出去的時候,左逸塵見到,還問喜婆子拿的是什麼東西。
對於那一幕,前世自己十分不解,難不成院裡之前的那些通房丫鬟都是擺設?還為此跟左逸塵大吵了一架,誰知左逸塵當時一句:“通房丫鬟也沒有這些規矩,我怎麼知道?”
如今想來,竟是左逸塵故意設的局,目的就是讓自己在這安成侯府裡沒個安生日子。
要不然,明明酒意都散去了,為何還沉睡不醒?
只是,自己早已不是當初的晉青枝了。
“林媽,你過來我與你說…”
一通低聲私語後,林媽連連擺手道:“不可!萬萬不可!”
晉青枝卻不由分說的拿起一旁的龍鳳雙燭,丟到了床榻邊,連帶著桌上的合歡酒也一併砸了過去。
原本床邊被燃起的布幔在酒水的混合下,火勢瞬間高漲。
見此,林媽被嚇得一動不動,晉青枝卻伸手將頭上的髮髻,臉上的妝容通通給揉搓了一遍,對著一旁的林媽笑個不停。
既然大婚之夜非得讓自己難堪,索性誰都不要好過了。
做完,又立馬走到床前,一邊扯著左逸塵的衣服,一邊大聲哭訴道:“夫君,你快起來啊!房裡著火了!你再不起來就要被燒死了…”
就在晉青枝以為左逸塵當真不省人事的時候,左逸塵卻在被火燒著的一瞬間,一個挺身,急匆匆的往房門外跑去。晉青枝看著左逸塵焦急的身影,哪還有還半分醉意?忍不住嘴角扯了扯,拉起還在一旁拼命撲火的林媽,也跑了出去。
果然,是人都是貪生的。
要不然,怎麼不繼續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