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川閣廳堂裡,雲遮十分親熱的挽著晉青枝的臂彎,朝著還坐在上首的安成侯笑道:“侯爺,不過就是幾步路而已,你就讓我去一趟就好。”
當著晉青枝的面,安成候又不能將話說的太透,只得道了一句:“早去早回。”
“謝侯爺。”
雲遮高高興興的行了一個禮,便挽著晉青枝的臂彎朝著雲舒閣行去。
面對燒燬幾個月仍舊杵立在雲舒閣中的正房,雲遮只是面上微微露出一絲的驚訝。而後又隨著晉青枝的步子,朝著偏房裡行去。
這一切,都讓晉青枝給看到了個一清二楚、。
由此,晉青枝覺得低估了雲遮。
以為雲遮瞧見這正房的破落,高低也會覺得掉入了一個狼窩。即便是不鬧著要走,也會說出些什麼不滿的話,哪知,這雲遮硬生生的憋住了。
走進房裡,晉青枝從床榻邊上的暗格裡將賬本取出來交到雲遮手中時,雲遮依舊是一副笑模樣,讓晉青枝有些好奇雲遮這個青樓女子到底是想攀附權貴,還是真對安成候這個色厲內荏的侯爺相守一生的念頭了。
論真情與實意,晉青枝絕對不會覺得雲遮真就甘心留在安成候的身邊。
說是妾室,不過也就是暖床的下人罷了。
晉青枝敬她是長輩,便對她和顏悅色幾番也可以。
不敬她雲遮,雲遮也挑不出絲毫毛病。
無非就是夜裡躺在安成候的身邊,吹吹枕邊風,也奈何不了晉青枝一分。
但云遮從頭到尾對晉青枝一直是十分順從,哪怕安成候不許她跟著來雲舒閣,雲遮依舊也是跟來了。就連雲遮從晉青枝的手中接過賬本的時候,也是雙手接過。
這一點,讓晉青枝覺得雲遮不是那般的簡單。
“姨娘,這都是府裡往日來的賬本,你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尋我就好。若是這府中有不聽你話的下人,也可找我言說。”
“妾身謝過小夫人。”
雲遮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並不著急走。
見此,晉青枝又吩咐林媽奉上茶水,與雲遮閒話了起來。
“姨娘,你今日何時到的?我還說早早便到府門口去迎你的。”
這話自然是晉青枝的客套話,哪有正經主子去迎一個姨娘的?但鑑於雲遮明裡暗裡都對她露出的善意,晉青枝便也率先打破了尷尬。
總不能她們二人就一直在房裡喝茶,旁的便什麼話也不說的強。
“妾身謝過小夫人還能這般的記掛著,我昨晚回去便與王媽媽說了要到府裡的事情。是以王媽媽天不亮便將我送來了。幸得小夫人為我說話,不然我還要在那望月樓裡不知要待到什麼時候。”
晉青枝笑道:“姨娘見笑了,不過就是公爹心疼你罷了。不然,我說的再多也無用。”
“小夫人,你對妾身的好,妾身會記在心裡的。像我這等女子,此生唯一的念頭便是離了那等子境地。哪怕就是與人為奴為婢,也好過日日伴著不同的人。”
說著,雲遮眼中氤氳著薄薄的霧氣。
晉青枝伸手將袖中的帕子遞給雲遮:“姨娘,總歸都是女子,能拉一把便拉一把。我家公爹雖是如今只是一個閒職,但姨娘跟著,也未必會受苦。你今日也瞧見了這府中的近況,只要姨娘安心待著,倒也沒什麼糟心事。”
相較於安成候夫人對她一味的針對,眼前的雲遮姨娘雖是出身不好,但從始至終露出的善意,讓晉青枝十分的受用。
都是女子,且安成候夫人也是過來人。何必對她一個新嫁婦這般為難?
她想要的,從來都是安安穩穩就好。
這般想著,她越看雲遮越覺得順眼。
二人年紀相差不大,所能說到一處的言語也多。什麼釵環首飾,什麼衣著布料,越聊越交心。
“姨娘,你可知公爹外間還有一個女子也要進府的?”
晉青枝見二人能說到一處,便也想讓雲遮提前知曉還未進門的紅秀姨娘。
她身為兒媳,與那紅秀也是沒什麼太深的干係。
能處在一處,便多說兩句。
不能處在一處,便也可不見就好。
可雲遮就不同了,同樣都是安成候的妾室,二人勢必會日日都會碰面的。
總不能紅秀進了門,雲遮便將安成候拱手相讓了。
於此,府中那等子惡僕也不會有多善待雲遮的。
“小夫人莫為妾身擔心,我與老侯爺也是相識許久了,那紅秀也是知曉的。說到底,那紅秀也算是相熟之人。我從前未到望月樓的時候,紅秀便是望月樓中的花魁,說是被人收了房的。”
“你也知曉?”
“是。”
“我之所以拿了賬本還在這裡與小夫人待著,便是不想與那紅秀撞在了一處罷了。你之前未到廳裡的時候,老侯爺便已經派人去將紅秀姨娘接過來了,想必這會子該是已經到了府中的。”
就這會子說話的功夫,安成候府側門一頂小轎落了下來。
轎中走出一名神色得意的女子,在婆子的攙扶下,就要朝著正門行去。
婆子見此,忙攔住,道了一句:“紅秀姨娘,你進出只能從側門走。”
“為何?”
婆子繼續說道:“這是規矩。”
紅秀不滿的睨了一眼婆子,叱責道:“老侯爺的正妻都死了,這府中除了老侯爺外,便也只剩我最大了。哪裡又是連個正門都不能走的了?我今日偏要從正門走,你又能將我怎麼著。”
“姨娘,人貴有自知之明。”
於‘姨娘’兩個字,婆子咬字十分重。
紅秀狠狠的瞧了一眼正門,十分生氣的將手搭在了婆子的手腕上,一搖一擺的朝著早已開啟的側門邁了進去。
這邊紅秀剛進門,那邊還在雲舒閣裡的雲遮和晉青枝也從下人的口中得知了。
“紅秀姨娘當真是不能與雲遮姨娘你相比的。”晉青枝淡淡說完,又隨意撥弄著手中沁出茶沫子的杯子。
雲遮笑道:“只是紅秀姨娘還沒看清罷了,她若知曉我也在此的話,老侯爺必定又是要頭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