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桃紅的婚事,晉青枝原本打算的便是將桃紅許配給晉府湯管家的大兒子湯盛就好。
據說湯管家早已為他的大兒子湯盛在府外接了一處宅子,方便湯盛成親後也能獨自撐起門戶,過小兩口自己的日子。
這般打算,連晉青枝聽到後,也是覺得頗為心動。
且不說湯盛平日裡甚是沉穩,就是依著湯管家能讓湯盛單獨過自己的日子,便已然是比這天成王朝大多父母也想的高明一些。
才成親的小夫妻,正是如膠似漆,哪裡會想要旁人在一同住著,連親熱也要避著些人的呢?
晉青枝將此打算告訴了桃紅後,桃紅立馬急道:“小夫人,奴婢不願!”
“為何?”
“奴婢...奴婢看不上那湯盛!”
桃紅急於辯駁,連著面色也漲紅了幾分。
在晉青枝的眼中,桃紅長相、性子算不得多好。但因著主僕一場,便想著儘可能的將桃紅的一切都給打算的好好的,也免得桃紅日後吃苦受罪。
這姻緣之事,本就是女子二次投胎一般大的事情。
一個不小心,那便是掉入火坑中,再想尋得安穩,也只怕是難上加難的。
不說旁的,就是她兩世皆都嫁給左逸塵,便也是連番的磨難不止。
畢竟,哪個女子不希望枕畔的是個良人,偏偏這桃紅看不真切,在她身邊屢屢說些不敬尊卑的話,也看不真切。
“那你想尋得何人?”
罷了,念在與桃紅自小的情誼,晉青枝還是耐著性子想知曉桃紅心裡的念頭。這般強按著桃紅與那湯盛在一處了,未免桃紅也會心不甘情不願,日後再過不好的,也會埋怨她這個做主子的。
桃紅抿著嘴,囁嚅道:“奴婢瞧那日前此來府中的歸元道長就挺好,人也正派,相貌也端正。若...是他,奴婢覺得極好。”
桃紅似是怕晉青枝會責備於她這般大膽的瞧上了一個道士,甚是忐忑的緊盯著晉青枝的面色,立在那裡緊張的捏著裙角。
反觀晉青枝想是早已瞭然於胸,並不急著答覆。伸手端起小几上的茶盞,在手中來回的擺弄了幾圈,待再放下時,便已然仰首瞧著桃紅說道:“桃紅,我本不願你與那歸元道長扯上半絲關係的,奈何你這痴心不改,這般久了,還念著那歸元道長,倒將我頗為動容...”
“小夫人可是答應了?”
桃紅高興的連忙打斷晉青枝,嘴角揚起,端的是一副急不可耐。恨不得立馬就要嫁給歸元道長,成就一段佳話。
“唉...我是答應你了,可那歸元道長未必就肯娶你。”
一番話,惹得桃紅面上的緋色,又是卸了下來。
早在晉青枝得知了桃紅想嫁給那歸元道長的時候,她便託人打聽了一下那歸元道長何門何派,可否能成親生子。
但出乎晉青枝意料的卻是可以的。
道教分為正一和全真兩大派系。
其中正一是能娶妻生子的,歸元道長便也屬於正一派中人。
晉青枝也派人尋了那歸元道長,想讓歸元道長娶桃紅的時候,卻是遭到了歸元道長的反對。
至今,晉青枝還記得來人回的話。
“貧道謝過桃紅姑娘的心意,只是貧道一心只想好好修煉道法。對於成親生子一事,萬萬沒有半絲念頭。”
晉青枝怕桃紅傷心,所以也從沒將這事告訴過桃紅。
於晉青枝的心中,歸元道長一個修道之人,必也是心地極好之人。倘若桃紅跟了他,既沒了凡塵俗世這些人的攪擾,也能夫唱婦隨的與那歸元道長整日處在一起,做一對神仙眷侶,也是極好的。
奈何桃紅有意,歸元道長無心。
“小夫人,你又沒問過那歸元道長,又怎知他不會娶我?”
聽到這話,晉青枝真不知這桃紅是傻,還是痴,端的的是一副不撞南牆不回頭。
“我既然如此說,必然也是找人問過的。你若是不信的話,大可去城外的道觀中去尋那歸元道長問個清楚明白就好。”
索性讓桃紅當面去問,也好過桃紅日日痴心不改。
有些事情,旁人說再多,也抵不過正主自己放下。
於這情字上,她便是經過了上一世與左逸塵,才會如今這般的痛徹。
哪怕如今身旁的是林慕安,她心中也是十分忐忑,生怕林慕安又如那左逸塵一般,再將她害死。
這世上的多的是痴男怨女,只不過,她沒福份罷了。
但也不能自己沒有這福份,便也阻擋著桃紅也失了念頭。
“奴婢謝過小夫人!奴婢這就去尋城外尋那歸元道長!”
桃紅聞言,連忙露出一絲笑顏,急急的給晉青枝行過一個禮後,就匆匆朝著房外跑去。
十一月的天,早沒了熱氣,剩下的只有一片涼意。
晉青枝瞧著桃紅那般鮮活的身影,只覺她已然是老了許多。
從前,她對左逸塵,亦是如桃紅這般熱忱。
可要負她的,終究會負她。
心裡的這股子暗沉,哪怕是林慕安笑著從房外走了進來,也是沒有半分好轉。
林慕安試著在晉青枝的眼前伸手晃了晃,遭到的卻是晉青枝一個冷眼。
這般舉止,頓時讓林慕安有些納悶。
早前晉青枝還是好好的,怎麼這會子變的這般大。
林慕安轉頭問著在房中擦著窗臺的林媽:“林媽,夫人這是怎麼了?”
“回小侯爺,夫人不過就是想到了一些事罷了。小侯爺若是無事的話,便不要打擾小夫人,讓她一個人靜靜就好。”
剛才晉青枝與桃紅的那一番對話,也是一字不差的落在了林媽的耳中。
對此,林媽只當晉青枝是想起了與左逸塵舊事的種種,擔心桃紅遇人不淑罷了。
其他的,林媽也沒有想太多。
聽到這些,林慕安沉吟了一下,便牽起晉青枝的手,輕聲道:“夫人,你若是心裡沉悶,我便陪你出府陪你逛逛可好。聽說城中新開了一家酒樓,菜色端是可口。”
“我沒胃口。”
饒是林慕安說破大天,晉青枝也是怔怔的斜倚在軟榻上,半點也沒有起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