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縣和小隊放輕腳步走向小院裡亮著燈的屋子,破門而入,只見倒在地上的一對夫婦,許知縣蹲下探了探鼻息,兩人只是暈倒,許知縣令人將兩位扶起帶回官府,想必或許這件事和沈卿懷被抓有關係。
“頭領,現在怎麼辦,那丫頭跑掉了,定會去告官”一名男子說道。
“呵,告官?這麼些時日了,你有見官府管過嗎?”男子不屑的說道。
“那我們?何不直接殺了她,將她帶出來豈不是麻煩”
頭領男子眯了眯眼睛“還不是時候,想要此次全身而退,我們還得靠她呢”
馬車出了城,往一片樹林駛去。
“寫封信給沈丞相,他若不想辦法將這件事處理好了,下一個,便就是他夫人了”
“那她?我們何時動手?”
“等她醒來,我們需要她的字跡,只要讓她照我們說的寫下這件事所有的來龍去脈,假造成是那琉裕的探子殺人滅口,我們便可以脫身了”
馬車行駛了一段,停了下來,幾人下了馬車,沈卿懷經過馬車的顛簸,頭磕在視窗有些難受,沈卿懷努力的想要自己的意識清醒過來,想用手揉揉太陽穴緩解一下才發現,自己的手被麻繩綁住了,沈卿懷眼睛瞟了瞟車內,看到幾人未將匕首拿下車,這正好給了沈卿懷機會,沈卿懷一邊用刀刃隔斷麻繩一邊想,不隨身攜帶武器可不是個好習慣,自己以後可不能犯這種低階錯誤。
沈卿懷悄悄拉開車簾一角看了看,幾人正架火烤著東西,沈卿懷撇撇嘴,想著肯定沒有自己烤的好吃,一邊兒輕手輕腳的跳下了馬車,迅速跑到一棵樹旁邊掩飾自己,剛剛被撒了不知道是什麼藥的緣故,手腳都有些發軟,沈卿懷只能慢慢的挪位置。
“你去馬車拿瓶酒來”領頭的男子說道。
男子走向馬車,掀開車簾取酒,轉身準備走,走到一半兒覺得哪裡不對勁,又向馬車走去,拉開簾子一看,原本靠在車窗邊的沈卿懷不見了。
“領頭,那女的不見了!”男子慌張的跑向領頭說道。
聞言,領頭立馬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向馬車,拉開簾子一看不見沈卿懷。
“找!”
說完幾個人就動身,領頭的這位看了看周圍,又看向剛剛沈卿懷躲過的樹後,走過去吸著鼻子聞了聞,隨後朝這個方向走去。
沈卿懷走了一會實在是走不動了,撐著腿歇會兒。
“沈小姐倒是聰明,解了繩子說跑就跑”
聲音從沈卿懷身後傳來,沈卿懷猛的回頭看過去。
“不如我們談談怎麼樣?你幫我寫封書信,我放你回去”領頭男子步步緊逼。
“你當我傻?我幫你寫了書信,你怕是直接殺我滅口!”
領頭的男子轉了轉手腕,一步向前想抓住沈卿懷,沈卿懷拿起方才順的刀,劃過這人的手臂,男子低罵了一句,一腳踢掉沈卿懷手上的刀,沈卿懷因為本身就沒有多大力氣,摔倒在了地上,男子捂著滴血的胳膊向沈卿懷走過去,將沈卿懷一把拽起來。
城內,小桔將事情全盤告知劉岫白後,兩個人都急的焦頭爛額。城裡幾乎都快搜遍了,始終沒找到沈卿懷和那幫人的蹤跡,劉岫白等不及了,牽了一匹馬向城外去。
天剛矇矇亮,簡逾便率先騎馬向東邊的林子去了,快馬賓士著,簡逾突然看見一處似有血跡,便下馬檢視,確定是血跡後,簡逾轉身躍上馬背,正準備走時,被落在地上的一個物件吸引了去,簡逾盯著地上的物件仔細看了看,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跳下馬背去將那東西撿起來。
是一個頭飾,簡逾拿著看了看,想到那日去沈丞相府上,沈卿懷和小桔拿著幾個市面上沒見過的頭飾,而這個頭飾,他只在沈卿懷頭上見過,簡逾皺了皺眉,又看向一邊的血跡,和方才注意到的車轍,轉身躍上馬,順著車轍的方向去了。
車轍在一處屋前消失,簡逾下了馬,蹲在地上看到有幾滴血跡,起身推門而入。
“你要麼就殺了我,天水城的盜賊恐怕只是你們掩護身份製造的假象吧,你們背後的人,恐怕爪牙已經伸到了朝廷”
領頭的人將劍抵在沈卿懷脖子上,而沈卿懷絲毫沒有閃躲。
“你不如就殺了我回去覆命,但是我告訴你,和朝廷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門外簡逾聽的一清二楚,一腳踢開門,有兩位手下愣了一下隨即衝上前想牽制住簡逾,可簡逾哪是能讓他們輕易制住的,連一招都沒過,簡逾已經將兩人打出門外,而門內領頭的人見情勢不妙,將沈卿懷拽起來,刀抵著脖子更深些。
“你想救她?”
簡逾向前走,沈卿懷看向簡逾。
“我是來殺你”簡逾一字一句說的清楚。
此時領頭的這人注意力全在靠近自己的簡逾身上,沈卿懷見狀,用手肘使勁一擊這人的腹部,領頭拿在手裡的劍順勢劃過沈卿懷的脖子,沈卿懷顧不上什麼,一個轉身抓住領頭的下顎,使他張著嘴。
“讓我看看是不是藏了毒”說著沈卿懷正準備上手。
簡逾似是被沈卿懷這番話驚到,一把握住沈卿懷正抬起的手。
“我來”
沈卿懷點點頭,簡逾一拳打在那人的臉上,這力道聲響給沈卿懷嚇一跳,沈卿懷心想,好狠的人。
將這些人都捆住後,沈卿懷笑了笑,看著被繩子串成一串的幾個人實在是忍不住。
“你說你們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我,這下好了吧,落我手裡了”
簡逾走過來,將手帕遞給沈卿懷。
沈卿懷看著這手帕疑惑“這不是我的”
簡逾向前一步,將手帕伸向沈卿懷的脖子“你的脖子,流血了”
沈卿懷愣了一下,想起剛剛反擊的時候那刀還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呢。
簡逾將沈卿懷脖子上的血擦了擦,還好傷的不深。
回城的路上,簡逾左邊拉著這一串兒盜賊,右邊牽著沈卿懷坐著的馬,如果只看一半,倒是挺浪漫溫暖的,可惜現在這景象,看上去有些滑稽,讓人不笑都難。
到城門口,沈卿懷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騎著馬飛馳出城門,是劉岫白。
沈卿懷扯著嗓子喊道“劉岫白!”
因為脖子受了傷,喊話的時候有些痛。
騎馬的劉岫白似是聽見有人在叫自己,但是好像是沈卿懷的聲音,便以為自己出了幻聽,沒有停下馬。
沈卿懷嘆了口氣搖搖頭覺得這人耳背。
沈卿懷和簡逾一起到了小院門口,沈卿懷跳下馬時震到了傷口,吃痛的張了張嘴,隨後兩人向裡走去。
小桔看見沈卿懷一時不敢相信,隨後馬上迎了上來“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啊”
小桔眼裡一瞬間有了些淚光,擔心的看著沈卿懷。
張慈恩和宋玄知見狀走了過來。
“你這脖子是?”宋玄知問道。
“圍脖,時尚吧”沈卿懷得意的看著宋玄知。
“刀劃傷的,給她處理一下吧”簡逾對著張慈恩說道。
小桔扶著沈卿懷坐下,張慈恩從藥箱裡拿出藥膏。
藥膏敷上脖子那一刻,沈卿懷痛的直躲,得小桔和宋玄知兩個人按著,這才把藥敷上,張慈恩下手很輕,給沈卿懷包紮好後,又看向簡逾。
“城外遇到了幾個......”簡逾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幾個人。
“叛匪”沈卿懷接道。
張慈恩一時不知道該從哪問起,只想到剛剛劉岫白出了城。
“你們有遇到劉岫白嗎?他尋你去了”
沈卿懷無奈點點頭“看到了,但是我叫他沒理我”
“誒?你們怎麼來天水了?”沈卿懷問道。
“我們遊醫順便在這邊購置些草藥,一進城看到劉岫白,他說你被綁匪抓走了,我們本來要和他一起去找你的,但是他讓我們先到院子裡等著”張慈恩說道。
沈卿懷聽聞抽抽嘴角尷尬的笑了笑。
沈卿懷講城內這幾日的事情講給三人聽,但具體的內容恐怕在劉岫白那裡,畢竟沈卿懷這幾日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了治理水患上。
“你的意思是,這引鵲樓和他們是一夥兒的?”宋玄知問道。
“嗯,反正這引鵲樓有問題,而且那個葉知州也不簡單”沈卿懷說道。
小桔想讓沈卿懷歇著,可沈卿懷哪坐得住,只想快些找到線索,沈卿懷將三人帶到昨日的巷口。
“你是說,你被那些人用粉末迷暈後就出現了幻覺?”宋玄知問道。
“也不算是幻覺,那粉末一定是他們常用的手段,先前那些受害的百姓都說,這盜賊有好幾張臉,他們昨日給我用的粉末,我也能看見一個人有好幾張臉”
“應該不是藥物所致”張慈恩說道。
簡逾看了看周圍,已經被破壞了當時的痕跡,地上也並沒有粉末,想來是那些人已經處理過。
這時許知縣走了過來“沈小姐?你,沒事兒就好沒事就好”
沈卿懷問道“昨日這裡......”
“昨日這裡又有一戶人家遭遇的盜賊,不過我們已經將二人帶去官府了,哎,這情況和以前是一樣的”
“能否帶我去看看”沈卿懷問道。
說著,幾人便走到了官府,沈卿懷仔細的問了問被害百姓,除了說被迷暈,一無所獲。
傍晚劉岫白沒精打采的走進院子,沈卿懷從臥房出來恰好撞見,悄悄地跟在身後,劉岫白許是累了竟也沒發現身後有人,沈卿懷找準了時機“哈!”的一聲給劉岫白嚇得身子一抖,劉岫白轉身看著沈卿懷,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是人是鬼?”
沈卿懷覺得好笑,吐舌翻白眼雙手架起一蹦一跳。
此時張慈恩和宋玄知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裡端著菜。
“行了,別鬧了,快來吃飯吧”張慈恩看著一臉不可思議的劉岫白,和扮作殭屍的沈卿懷無奈的笑著。
“好啊,沈卿懷,你耍我是不是?”劉岫白反應過來說道。
“誒誒誒,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今天見你出城門我可是喊了你的,你自己耳背,別賴我啊”沈卿懷坐下將碗筷分好。
張慈恩將今天事情給劉耀文細細道來,劉岫白聽得只覺得簡逾太厲害了,要是自己看到指不定得漏掉這些線索。
劉岫白一臉驕傲的表情“你可得好好謝謝我逾哥,不然你這小命可就沒嘍”
“哎呀還用你說,不過你先給我講講你這幾日的進展”
“我去找了給引鵲樓供貨的商販,正如你所料,引鵲樓是每日辰時將貨運送至庫房,所以那批晚上的貨物絕對有問題,我索性就蹲在引鵲樓外盯著,那批送貨將貨卸下後,必定會回去,為了不打草驚蛇,更為了摸出據點,你猜猜,我怎麼招?”
沈卿懷一個白眼翻上天“少廢話,趕緊說”
“我一路跟蹤那拉貨的人,果不其然,我跟到了城外一處屋子,等他們都離開後,我潛入屋子仔細搜了一番,那麻袋裡裝的都是些粉末,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想必是和這些案件有關,這不,抓了一把帶回來了”劉岫白說著,拿出一塊布,隨後攤開。
沈卿懷接了過來捏起布中但粉末聞了聞“就是這個!”
沈卿懷將東西遞給張慈恩“你看看”
張慈恩接過,捏起粉末聞了聞,又用舌尖嚐了嚐“不像是藥物”
簡逾拿過後也仔細看了看,卻也沒看出什麼端倪。
“還有就是,我查到那艘船確實和那葉知州有關係,葉知州收到朝廷撥款後,取了一部分錢財用去建造那艘船,可是這錢根本不夠,那匠人說,葉知州只給了他們這些錢,說是當作勞務費,這所用的材料,都是葉知州派人送來的,匠人說那些送材料的不是本地人,許是鄰城但”
“呵,葉知州好手段,這天水城淹了一半,一樹一木倒的倒潮的潮,自然是用不得,而他,從鄰城將這些材料運送過來,自然是不會讓人生疑,可這艘船問題就出在材料,這賑災物資需走官道,想必,這牽扯的,可不只是天水城這麼簡單”
劉岫白聞言點點頭,又轉向簡逾“誒?逾哥,你此次南下,是又有什麼重案要查?”
“嗯,不過已經有些許眉目了”簡逾說道。
“能說來我聽聽?”劉岫白殷勤的望向簡逾。
簡逾似是斟酌了一番,開口道“南邊向朝廷上報,近兩年有幾十起詭案尚未勘破,所以聖上便派我南下查明此事,一路查下來就到這了”
“哎,說來也怪,近兩年確實不怎麼太平,這邊城有你和鎮國將軍坐鎮自然安穩,可這城內就沒那麼好情形咯,不過還好聖上把你們調了回來,這也夠你忙一段時間的了,看來這次我們是沒那麼快分開咯~”劉岫白有些興奮的說著。
“你啊,不是說一直想跟著逾哥鍛鍊鍛鍊嗎,這不機會來了”張慈恩看著二人說道。
簡逾看向劉岫白“今天抓到的那三個人,確實和我查的詭案有關,他們手臂上有一樣的圖騰”
正準備喝茶的劉岫白一聽,差點被嗆到“什麼?”
簡逾看向沈卿懷“還多虧了沈小姐,發現他們在牙內藏了毒及時制止,不然這線索怕是到這就斷了”
劉岫白睜著大眼睛眨了眨,緩緩看向沈卿懷,臉上就差寫著不可置信幾個字。
“你怎麼知道他們在嘴裡藏了毒?”劉岫白問道。
“電視上都這麼演啊,我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就想著證實一下是不是真的咯”說完沈卿懷撇撇嘴。
“電視?是什麼東西?”宋玄知開口問道。
沈卿懷一時直接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撓了撓頭“啊哈哈哈,就就是,話本子,你把話本子上的內容演出來,就就就叫電視,哎呀別說這麼多了,竟然那三名是要犯,可有派信得過的人盯著?”
“嗯,我已經派手下守著了”簡逾說道。
吃過飯後,張慈恩給沈卿懷換藥,沈卿懷跑著躲張慈恩。
“這點小傷,用不著浪費藥材了,過幾天就好了”
沈卿懷躲在桌子一側,張慈恩拿著藥膏在另一側,沈卿懷往左跑,張慈恩就順著她的方向跑,卻也怎麼都抓不住。
沈卿懷剛準備轉身跑向屋內,結果一轉身,一頭撞向了身後的劉岫白,沈卿懷揉揉腦門抬頭看向劉岫白,隨後趕緊躲在他身後,剛準備開口,卻被劉岫白搶先。
劉岫白抓住沈卿懷的胳膊“張哥快來!我抓住她了!”
沈卿懷滿臉震驚,這麼多天也算是朋友了,沒想到劉岫白竟會如此出賣自己。
沈卿懷被趕鴨子上架,疼的嗷嗷叫。
劉岫白一隻手捂著耳朵,一隻手抓著沈卿懷。
“你可別怪我啊,你這傷回去要是給沈丞相看見了,不得扒我層皮,再說了,你一個姑娘的,留了疤也不好看,對吧”劉岫白憨笑道。
沈卿懷滿臉憤怒看向劉岫白。
“好了,這幾日不能碰水,注意著點”張慈恩將傷口包好說道。
“你啊,膽子倒也大,竟敢和些人硬剛,要不是簡哥及時趕到,你這命說不定早就被閻王收走咯”宋玄知不知何時走來說道。
沈卿懷突然想到什麼,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卻被張慈恩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