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上,長生點名。
長劍漆黑如墨,泛著烏金色的光,從劍池中掠了出來。
黑劍出天幕,蒼穹之上,好似有人在哭。
“三世劍”。
天幕中陸陸續續又飛出了十幾柄名劍,直到長生不念了,劍池才安靜下來。
十三柄劍,散著漫天劍光,將天空染得五光十色,連陽光都壓了下去。
所有人仰頭看天,迷了眼,這一切太恐怖了,超過了當世人所認知的範疇。
“這世間,竟有如此奇怪的功法!”
再看天空。
長生的眸子逐漸變得血紅,頭髮瞬間白了,那溫潤的臉上染了涼,冷冽中帶著一抹妖邪,就連眉角都染上了殺氣白霜。
“劍仙!”
蘇昌河眯著眼睛,由衷讚歎。
“這孩子有多高的氣運啊,竟如此逆天,怕是要遭天譴!”蘇昌河感嘆,重新坐了下去,難掩震驚。
蘇昌河的話慕雨墨聽得很清楚,她知道,或許真有天譴,長生沒有多少時間了,大概只剩一年。
這件事只有三個人知道,除了她和長生,就只剩下蘇暮雨。
這是天妒英才麼?
或許是長生用盡了以後的運道,所以才成了當世無敵。
作為師尊,她瞭解長生,何嘗不知道,長生此刻這麼做,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想憑藉強大的實力替慕族打出幾十年的安逸。
長生天才,蘇暮雨也曾驚豔。
蘇暮雨少年天才,學劍二十三年,早成就暗河第一殺手之名,一身實力可匹敵劍仙,此時,就這樣兇名赫赫的人物,擎著傘,盯著漫天劍影中那一抹白衣,滿臉凝重。
這位蘇家主,暗河第一殺手,終於動容了。
他不得不重視,將長生提到了同等境界來對待,因為,他從那少年身上,嗅到了濃濃的危機感。
蘇暮雨動了,只聽“咔嚓”一聲,他竟從那傘柄中抽出一把細劍。
“殺!”
蘇暮雨低語,驚鴻一閃,身影消失,再出現已躍上長天,劍鋒如蛇,抹上了長生的脖子。
無錯書吧蘇暮雨不愧第一殺手之名,並無劍招,隨手而出,就是殺招。
望著快如極電的一招,長生竟然笑了,只見他單指一點,“嗖嗖”兩聲,兩道劍光轉瞬即至,向著蘇暮雨掠去。
劍氣滔天,逼得蘇暮雨不得不變換身形。
長生冷笑,又有劍馳來。
這次,蘇暮雨再沒辦法向前,只能疲於應付這四柄飛劍,麻煩的是這些飛劍品級很高,根本不是當世之物。
慕家劍池傳承於上古,池中劍自然也是上古之劍。
要知道,亙古以來,好多極品的鍛造方式已經失傳了,還有一點,這些劍歷經無數歲月,已然通靈。
“去!”
長生言出法隨,又有三柄劍掠來。
蘇暮雨無法一人獨對七柄飛劍,眼看就要飲恨。
“長生住手。”
慕雨墨也緊張了,在暗河,她與蘇暮雨關係最好,自然不希望他受傷,可此刻長生受到殺氣影響,哪裡還能聽到師尊的話。
“殺!”
長生最後吐出一字,天光之劍全部落下,仿似星辰舞動,燦若雲霞。
“不好。”
大家長蘇昌河厲喝,騰空而起,向著長生的飛劍攻去。
眼見著大家長出手,眾位家主也坐不住了。
“嗖嗖嗖!”
十幾道破空聲響起,眾家主跟隨大家長蘇昌河而去,迎上了飛劍。
暗河弟子看到了此生最難忘的一幕。
那一襲白衣,擎滄海之劍,獨戰暗河十三宗族,以謫仙風姿臨世,天下無敵。
“這一戰後,慕族崛起了!”
有人肝膽俱裂,顫抖著說。
十三柄劍,戰十三宗族,長生嘴角溢血,瘋狂之色湧現。
“劍來!”
長生大吼。
劍池呼嘯,波濤洶湧,一道道劍光沖天而起,爭鳴聲響徹天地,跨天幕而來。
看到這副景象,就連大家長蘇昌河都頭皮發麻,他無奈地看向慕雨墨,大吼。
“這小子是要滅掉我暗河麼!”
慕雨墨搖頭,撕心裂肺呼喚長生,卻並沒用,因為他此刻已被七殺迷了心智。
“走!”
蘇昌河對著下方嘶吼。
暗河弟子們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滿臉驚恐,做鳥獸散。
場面亂到了極致。
忽然,一道綠光從天邊而來,向著長生飛來,直到靠近才看清,那是一枚綠色的光符。
光符“嗖”的一聲鑽進了長生的眉心,長生顫抖,眼睛裡的紅光漸漸消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沒了長生控制,飛劍紛紛掉頭,重新返回了劍池,天幕癒合,晴空萬里,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眾人長喘了一口氣,有劫後餘生的慶幸,若非那綠符,暗河的天就要變了。
話說綠符是什麼東西,誰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暗河躲過了一劫,所有人都活著。
慕雨墨抱著昏迷的長生,落在戰臺上。
“此子,不能留!”
蘇昌河的心裡湧出一個想法,隨後又被自己否決了。
“這孩子就是一柄劍,用好了會給暗河帶來天大的好處。”
想到這,蘇昌河打消了滅口的打算。
暗河之戰到此結束,因為慕族出了一個長生,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大家主蘇昌河親自宣佈,此之戰,慕族當第一。
從古至今,慕族就沒拿過一次頭籌,這一次,破天荒了。
慕族人歡天喜地,可慕雨墨看著懷中的長生,很愁苦,她高興不起來。
“要是你能一直活著,我就把慕族交給你該多好。”
慕雨墨嘆息,感嘆這世界總歸不那麼完美。
長生昏迷了十天,十天裡,長生的神話戰績傳遍整個暗河,他已經成了年輕一代的神,引起了無數女弟子的瘋狂迷戀,不少人來慕族求見長生,都被擋了回去。
直到十一天,長生悠悠轉醒。
感受著自身的變化,長生搖頭嘆氣。
境界還是逍遙天境,但是修為卻被鎖住了,已經跌到了自在地境。
“一定是老道士。”
長生苦笑,沒辦法,老先生神仙一樣的人,被他鎖住的修為,恐怕不好解開。
自在地境,長生從大神直接變成了弟弟。
“我的命還有不到一年,應該去看看無心了,不知道他還好麼。”長生喃喃。
從此以後。
江湖上突然冒出了一個頂級殺手,能以“自在”殺“逍遙”。
據傳,此人來自暗河,是位白衣少年,人稱“白衣”。
一天。
寒水寺的山門前,長生迎風而立,仰頭看著那硃紅色的大門,想起了十年前被拋棄的一幕。
“無心,老和尚,我回來的了。”
長生微笑,唸叨著,邁步走了進去。
還是那熟悉的環境,十年如一瞬,仿若昨天,一切都沒變化,可又感覺一切都變了。
大雄寶殿那尊金佛陀還一如當年,從前老和尚從不讓長生進殿,此刻,長生也沒進去,站在殿外,叫住了匆匆而過小沙彌。
“小師傅。”長生低頭行禮。
小沙彌被叫住,回頭對著長生作揖。
“阿彌陀佛,施主何事?”
“請問無心師傅可在?”
聽了長生了話,小沙彌沉思,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施主怕是記錯了吧,本寺並沒有叫做無心的出家人。”
“嗯?”
長生愣住了,又問道:“忘憂大師可在?”
提到忘憂方丈,小沙彌眼中流露出一抹哀傷。
“本寺忘憂方丈已於三日前圓寂了,阿彌陀佛。”
“什麼?”
“老和尚圓寂了。”
長生聽過,不敢相信,忘憂方丈佛陀一般的高僧也會死麼!
長生眼圈紅了,滿臉蕭瑟,在殿外,對著那金佛陀直接跪了下去。
“施主……”
小沙彌要勸說,山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嘈雜。
“不說出黃金棺材的去處,今日就燒了寒水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