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過午,林小凡和虎妞去灶房燒火做飯了,彷彿日子還是八個月前那樣,沒有任何變化。
孫二狗依舊去大廳裡打鐵,在林小凡的印象裡,二師父總是在打鐵,那紅熱的鐵塊對他似乎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看著火花四濺,看著鐵坯在鐵錘下變換著形狀,孫二狗眼中總是閃著灼灼的光華,但只要雙眼離開了鍛鐵臺,他的眼神就會有幾分失落和恍惚,好像打鐵已經成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林小凡在灶房負責燒火,拉風箱,虎妞負責做飯,炒菜。
黑黑的鍋臺,“呼嗒,呼嗒”的風箱聲,雪白的蒸氣將屋頂溢滿了,從房門和窗臺上沿湧了出來。
奇怪的是,今天虎妞的話少了很多,也沒有以師姐自居,指使林小凡做這做那。
林小凡不時壞笑著咳幾聲,盯著虎妞看,每每這時,虎妞就瞪他一眼,“好好燒火!再看小心我挖你眼睛!”
“小師妹,快叫師兄啊,你答應我的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林小凡一邊向灶臺裡添著柴,一邊開著玩笑。
“呸,我又不是君子,愛叫你自己叫!”
之前山上有其它弟子的時候,虎妞也曾叫過師兄,只不過,這些師兄都走了,去了上三峰。
所以,在她心裡,如果她真的開口叫林小凡師兄的話,林小凡恐怕也會離開第七峰,所以她不肯叫。
剛才在藏寶閣說的話,只是一時衝動,因為第七峰太弱,總是讓人瞧不起,而她的性子又十分要強,現在冷靜下來,自然不願意再開口叫林小凡師兄。
吃完飯後,林小凡便獨自下山去了,他先回了一趟第六峰,把那隻破丹爐取了來,裝到了儲物袋裡。
反正是煉手,能不能煉出丹,煉出什麼丹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熟練控火的技藝和對丹爐的使用。
收好丹爐後,站在大師父的小院子裡,林小凡抬頭看了看第四峰,他還記得第四峰向山下尿尿的那幾個弟子,帶頭的是個叫王能的傢伙,總有一天他會好好收拾他們的。
有仇不報,非君子。
走在下山的路上,林小凡回憶著自己這一年來的修煉時光,臉上不時浮現出古怪的笑容。
可就在他蹦蹦跳跳地向藥園跑去時,突然,從天上飛下一個黑乎乎的物件來,“噹啷”一聲,掉落在他前面十幾步遠的地方!
掉落在地的物件又彈了起來,在山路上滾了幾下,撞到了路上的山石,連著響了好幾聲。
林小凡猛地剎住了步子,驚撥出聲:“銅鏡!”
雖然隔了十幾步遠,只看到一團黑影,但林小凡心中卻十分肯定,那個掉落的物件,一定是銅鏡無疑!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應,不單單是視覺上的。
因為他本來多少有點空落落的心情,在這銅鏡掉落的一瞬,竟變得充實而開心起來!
彷彿無處安放的心,找到了歸宿一樣。
他也搞不懂這是為什麼,在這銅鏡上似乎有一種迷惑人心的力量。
林小凡就像是見到了久別重逢老友一樣,縱身而起,衝上前去,一把將鏡子撿了起來!
然後,他抬頭向天空看去,只見那一黑一白兩隻傻雕正在那裡盤旋飛舞著,林小凡瞬間就明白了,定然是這兩隻雕把掉到山谷裡的銅鏡給他撿了回來!
雖然受到了兩隻大傻雕的戲弄才挑了這個銅鏡,但此時此刻,手握失而復得的銅鏡,林小凡的心裡竟對這兩隻雕兒生出一些好感來,但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畢竟,這銅鏡被人稱為“奪命符”,拿了就活不過三年的。
林小凡手握銅鏡,呆愣了半天,最後一咬牙,先看看再說,他歷來是不信邪的,只有自己親身經歷過的,才能相信,既然有三年時間,先觀察個一兩年!
如果這鏡子真的被自己喚醒了呢?是不是就能破除這個魔咒?
想到這裡,林小凡的心不禁撲通撲通的跳將起來。
這時,他不由突發奇想,為什麼是三年呢?
是不是三年就是喚醒此鏡的期限?
手握銅鏡,林小凡心裡千迴百轉,喜憂摻半,胡思亂想著。
他有點恍惚地走在山路上,但那兩隻大雕卻一直跟著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快走到山下藥園的時候,林小凡這才發現兩隻大雕並沒有離去,童心忽起,他朝那兩隻雕兒招了招手,喊道:“你倆給我老實下來,我便饒了你們!”
這本來只是一句無心之語,過過嘴癮,小時候玩慣了的把戲,壓根兒就沒期待這兩隻畜生有什麼反應。
但林小凡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話聲未落,那兩隻大雕竟似能聽懂他的話似的,在半空一個翻身,“哇——哇——”兩聲怪叫後,疾速俯衝而下!
“嚇!”,看著突然向自己疾衝而來的兩隻大雕,林小凡不禁有幾分發毛,本能地向後跳出兩丈。
好在兩隻雕兒並不是要啄他,只是撲落在他的身前,一陣狂風捲起,激起了四方的沙石,近處的綠草竟也被連根捲起不少,四下飛散!
林小凡在這股狂風的衝擊下,也後退數步,同時用袖子遮住了眼睛,他不禁被兩隻大雕的這種氣勢驚得呆住了。
說實在話,憑他現在的修為想要弄出這麼大動靜也是不能!
當他放下衣袖,看清一黑一白兩隻巨雕時,驚歎道:“這麼大!”
此時此刻,當兩隻大雕站在自己面前時,他才發現,這兩隻雕每一隻都比他高上一大截兒,兩隻雕往那兒一站,竟比二師父還要高上幾分!
“咕咕,小傢伙,叫你白爺爺幹嘛?”,那隻大白雕撲稜了一下翅膀,轉著雙金黃的小眼珠兒,張了張嘴巴。
“啊?”,林小凡瞪大了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睛,徹底懵了,“你們,你們竟然會說話!?”
無錯書吧那白雕轉頭看向黑雕:“哥,他鄙視我們!剛才他還叫我們傻雕呢!”
那黑雕用短喙梳理了一下羽毛,盯著林小凡,看了好一會。
“我們活了一大把年紀,自然會說話,在以前,我們兄弟二人還能幻化成人形,可是現在不成了,很可能活不過兩年——”,黑雕總是顯得很深沉,有一種滄桑的悲涼感。
在林小凡的感覺裡,竟有點像那隻破銅鏡給他的感覺。
林小凡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到會說話的畜生,有句老話叫千年的王八,萬年的精,畜生修成了精就能說話,難不成這兩隻雕真成了精?
“那你們——活了多久了?”,林小凡聽到黑雕滄然的語調,還有那將死之言,不由對這兩隻大雕起了同情之心,剛才在藏寶閣對他的戲弄之怒也消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