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架攻城飛鳶,總共能承載一百八十人。
直接對廣梁城發起奇襲的話,架設在城牆上的重弩,駐守在附近的弓箭手,不是吃乾飯的。
人家能眼睜睜看著你飛下來,衝到自己臉前?
就算是冒著損失幾架攻城飛鳶的損失,有那麼幾十號人安全降落到廣梁城內,又該怎麼在重兵的包圍下,開啟城門讓北馬州的大軍長驅直入呢?
所以,從一開始蘇煥就沒打算用攻城飛鳶強攻廣梁城,因為這是不現實的。
利器雖好,卻不適用於眼前的局面。
可若是借攻城飛鳶飛行的能力,繞過廣梁城,對準敵方的糧草發起進攻,那就大有可為!
不過想完成此事,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能少。
不解陛下的意思,並不妨礙眾將軍接令去挑選軍中好手。
蛛網這邊,也臨時接到陛下的特殊任務。
在青州的探子,暫且放下其餘任務,全力蒐集有關青州運糧部隊的情報,要具體到某一天某一個時辰,運糧部隊會抵達具體某個位置,越詳細越好。
“大人,大傢伙日夜兼程,奔波了兩三日,身體真的頂不住,今晚就別趕路了,讓大家好好歇息一晚上吧!”
青州境內,陵元山附近。
負責押送糧草的隊伍中,一位管理運糧民眾的,身有秀才功名的中年男人。
向隊伍最前頭,坐在馬背上的王副官建言。
王副官望了眼天邊將晚的霞雲,看了一眼身後的將士和苦役,一個個都精神萎靡,投來期盼的神色。
奈何軍令如山,此刻王副官和這些人的處境,跟陳勝吳廣差不多。
要是沒在規定的時間將糧草送到廣梁城,軍法處置。
“休息什麼休息!本官問你,是要項上頭顱還是要睡覺?”
“大人,這......”
“本官隨同你們一起進軍,你們睡覺本官還要安排防務,老子比你還想睡覺!若不是大人有令,你當本官願意日夜兼程,吃不上一頓好飯,睡不了一個好覺?”
這話倒是不假,王副官和將士們跟勞役們一道趕路,時刻還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
腦子裡的一根弦拉的筆直,隨時隨地都處在崩斷的邊緣。
可王爺和城主的命令壓在脖子上,稍有延誤脖子上的腦袋就不保,縱然心中有千般怨言,也只能忍而不發。
捱了一頓罵的中年男人神色悻悻,再開口的話,就不是捱罵而挨鞭子了。
沉默良久,只好選擇換個方式。
“大人,你能不能給小的一個信?哪怕是望梅止渴呢,我也好跟大傢伙說一聲不是。”
“今晚是別指望休息了,此地的地形亦不適合大部隊停留。明日若能趕到朝山一帶的平闊處,可休息一晚再進發。”
“多謝大人!我這就去通知大傢伙!”
人畢竟不是鐵打的,王副官估算了一下距離。
明日只要能趕到朝山一帶,距離廣梁城雖然尚有距離,但剩餘的時間足夠趕到,倒是可休息一晚上。
真這麼一路不停的走下去,莫說是體內不曾有真氣支撐的勞役,經過操練的將士和自己都頂不住。
得了大人的話,中年男人遂跑到勞役中,將大人的話傳了下去。
只要明日能趕到朝山,大傢伙就能休息一晚上。
運糧車隊的末尾,一個裹著破爛衣裳的男人,跟身旁的將士們商量,以人有三急為由鑽進了小樹林。
此人,正是蛛網安插在運糧隊伍裡的探子。
一封密信,在不知不覺中送到了蘇煥的手中。
“明日,運糧車隊若能趕到朝山一帶平闊處,原地紮營休息。”
看著手中的密信,蘇煥心知破廣梁城的機會,已經送到了自己眼前。
攤開青州一帶的地圖,拎著毛筆在朝山一帶附近,圈了兩個山頭。
“傳朕旨意,讓飛火隊的人,即刻趕到此二處。”
“明日青州的運糧隊,將在此地平闊處安營紮寨休憩,敵人若停,便是發起火攻之時!”
昨晚連夜挑選好一百八十名,今早矇矇亮,讓他們熟悉了一下操縱攻城飛鳶。
上午就已從含陽關的高峰處,飛躍過廣梁城,進入了青州境內待命。
蛛網的人領了陛下的旨意,當即將命令傳入青州。
當日下午,藏在青州荒山頂上的飛火隊,操縱著攻城飛鳶借風勢再度起飛。
六架攻城飛鳶如雄鷹般翱翔在天際,一左一右分開來,朝著陛下圈定的兩座山峰進發。
廣梁城,則渾然不知大難臨頭。
青州候韓燁,還在詢問城外向含陽關一帶的探子。
“含陽關有何動向?”
“回王爺!北馬州的人在山道出口平地安營紮寨,並無異動。”
“蘇煥在玩什麼花招?以他的性格,哪怕明知事不可為,也不可能會輕易放棄才是。”
陛下賜下毒酒,蘇煥說反就反了,還欲以一州之力,抗衡十五州的大軍。
這樣的人,會因為廣梁城難攻就直接放棄嗎?
張城主擺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連忙恭維道:“那蘇煥肯定是知道王爺手下有的是精兵強將,故而不敢輕舉妄動,畏王爺如畏虎!”
“少在跟本王放屁!北馬州有沒有能耐,本王還不清楚麼?”
本想拍個馬屁,不曾想直接拍到了馬蹄子上。
韓燁固然喜好美色,但又不是什麼傻子。
十五州內,談及對北馬州軍隊實力瞭解最透徹的,陛下算一個,自己肯定也算一個。
當年北方的蠻夷來犯,他曾帶著人馬跟武王共退敵人,北馬州黑甲鐵騎和精兵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場景,至今仍歷歷在目。
陳靈的十萬大軍覆滅,其實早在韓燁預料之中,在平闊地區正北馬州的人打正面,十五州內都沒幾支敢說自己有取勝把握。
所以才會發去密信,想讓愛將陳靈帶人撤回廣梁城。
奈何陛下不許,只得讓手下人死戰。
無錯書吧“有本王坐鎮廣梁城,他蘇煥的人便是在能征善戰,沒有給他發揮的地方亦是徒勞無功。最重要的是糧草,如今運送到何處了?”
“回王爺!剛剛來報!今日運糧的隊伍已抵達陵元山一帶,明日就能到朝山附近,定然能在四日內抵達廣梁城!”
“嗯,告訴下面的人,事情辦好了本王重重有賞,事情辦不好的話......哼!你知道後果!”
聽到王爺冰冷的語氣,張城主摸了摸額頭的冷汗,忙不迭點頭哈腰。
“卑職明白!請王爺放心!”
糧草要是到不了廣梁城,那真的會出大事的。
即便是馬上從徐州運糧過來,一時半會也送不到這裡。
毫不誇張的說,糧草若到不了,廣梁城的幾十萬張大口,恐怕只能望天而嘆,喝西北風去。
正常的行軍,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這一次事情太突然,才會出現如此尷尬的局面。
不過聽到運糧車隊能在預期的日子抵達,韓燁也慢慢安下心來。
青州是自己的地盤,還有幾千人護送。
安全肯定不是問題,時間才是關鍵。
他蘇煥的人馬固然是精兵,但又不是什麼天兵,還能從天而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