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火教教主,帶著鍾靈運和李杜二人,來到了中京西郊的一偏僻處。
看似荒涼的小院落,實則是玄火教在中京地段的重要據點之一。
回到皇宮復完命的慕容長老,立刻折返來到此地,免得教主動手的時候,自己落單被舜成帝逮到了。
現在這個節骨眼,還是緊跟教主比較安全。
至於玄火教其他非核心的教眾,未免打草驚蛇,只能就此放棄了。
圍坐在一張擦乾淨的圓桌上,玄火教的教眾給一行人泡好熱茶,就關門離開,守在門外一動不動。
屋內,除了鍾靈運和李杜二人之外,玄火教也有三個人。
教主、慕容長老,以及一個不認識的老太婆。
老太婆的年紀上看上去比鍾靈運還要大,估摸著快兩百歲了,本事也不小。
同為陸地神仙,跟慕容長老和李杜二人不是一個級別的,實力大概介於鍾靈運和李杜二人之間。
值得一提的是,玄火教教主的修為,鍾靈運看不太透,似乎有什麼功法或是物件,遮蔽了教主的修為和本事。
只能隱約感覺出來,此人的修為本事不比自己小。
果然是到了什麼層次見什麼層次的人,要是換作平時,莫說六位陸地神仙,便是一位陸地神仙都難尋。
“鍾老,想要營救武王的話,需要搞定國師和他麾下四個護道者,以及那一批道士。大舜皇宮之中有奇特的道家陣法庇護,國師的實力在陣法的加持下,甚至要略勝你我一籌,且其真氣幾乎是源源不斷的。”
在陣法的加持下,實力勝自己一籌尚且不足為懼,畢竟旁邊還有其他人不是。
但真氣源源不斷,這個就相當麻煩了,鍾靈運忍不住皺著眉頭。
“什麼道家陣法如此恐怖?他借用了大舜王朝的氣運?”
“國師通曉諸多道家玄術,在陣法一道上的造詣極高,不過他本人沒有紫微星加身,縱然有煉化氣運的法門,亦只能借陣法運用一二,無法放在自己身上。可就算如此,大舜延綿幾百年的氣運,多少有那麼一二成被他掌握,支撐自己一身真氣源源不斷,也已經足夠了。”
舜成帝、蘇煥,包括泰州侯世子韓鼎,都是有紫微星加身的人。
屬於是天生的帝王命格,能夠存納氣運於自身。
可國師沒有這個命格,強行煉化氣運於身只會適得其反,故而採用陣法這種方式,加持自身的本事。
從某方面來講,教主和國師是同一類人,兩人都在染指氣運。
不同的是國師借的是舜成帝,教主借的是韓鼎,還在跟韓鼎的相處中處出了娃娃。
李杜二人對視一眼,雖知大舜皇宮肯定不好闖,是個棘手的活。
可現在看來,事情遠比想象的還要麻煩得多。
“那咱們怎麼辦?難不成在對付國師等人,營救武王之前,先破壞大舜皇宮內的陣法?”
“這不現實!陣法如蛛網一般,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破壞一處,又無法在短時間毀壞陣法核心,反而會引起國師的警覺,不利於咱們營救武王。”
“硬闖?”
“也不行!希望太渺茫了!”
李牧挑了挑眉,感覺問了也白問,索性不再多問,而是淡淡盯著教主。
教主抿著嘴唇,沉吟半晌,給出了自己的兩個方案。
“國師的陣法對應著天上的星象,吻合四季輪迴的變數,跟月盈月缺正好是反過來的,每逢初一十五,道士們不念經不作法,默默坐禪維持陣法穩固。今天是十三號,我們可以趁著十五陣法波動的時間,嘗試著去突破陣法。”
“這個法子的成功率固然要高一些,但陣法只是減弱並未破壞,國師在陣法中的實力依然不可小覷,成功營救的機率,大概在四成左右。”
四成的機率談不上高,但也不算低了。
為了營救武王,冒些險本就是正常的。
無錯書吧打從陛下身邊離開的時候,李杜二人,已經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鍾靈運自然無須多說,不是自己親兒子,也是自己的好女婿,這還能不救?
三人交流了一下,剛準備開口應允,卻發現教主的話還沒有說完。
“三位稍安勿躁,我這邊還有一個更加安全的法子。不過這個法子的成功率固然高,我們或許可以不用跟國師交手,但我本人要付出的代價極大。”
“你想要什麼?”
“鍾老如此直截了當,那我就直說了。”
深吸了一口氣,教主運轉體內的真氣,張口一吐。
一團凝實的金色氣運霧團,便飄飄悠悠落在她的掌心。
金色氣運霧團,似乎被某種東西禁錮住了,一個勁的往外竄,卻逃不出教主的周身三寸。
“如三位所見,這是我費盡心血,借我夫君的命格煉化而來的氣運。國師雖然跟在舜成帝身邊,所能接觸到氣運遠比我夫君要多得多,可惜他沒那個本事、也沒那個膽子對舜成帝身上的氣運動手。若是我將此物交給他,換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我們救走武王或許不是問題。”
“只是此物得來不易,本是我破凡所用的機緣,若要送出此物,我要換大夏的一個承諾。”
正常來講,想要用此物換大夏的一個承諾,教主應該親自跟蘇煥談。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說出來,很難不讓人懷疑她是逼著鍾靈運等人答應,以武王的安全要挾三人。
可話又說回來,氣運這東西的確玄妙非凡,饒是鍾靈運也看不透。
他只知道在陛下手中妙用無窮,甚至能治好自己的傷勢。
能把這個東西拿出來,玄火教教主的誠意還是相當充足的。
“只要不太過分,我可以替陛下答應你。”
三人中,也只有鍾靈運有資格說這句話。
“鍾老不必擔心,走到今時今日,我和夫君已經不敢貪圖太多,只求一個安身的地方。此事過後,我玄火教活下來的人,全部都會撤離到允州,絕不再相助大舜,只希望到時候陛下行個方便,給我們一畝三分地安分度日。”
“你把娃娃送到允州之時,就想過有今天了?”
“大夏似乎有一批情報能力極佳的探子,此事就算是允州侯不通知大夏,多半也是瞞不過你們的。陛下心善不對我孩兒動手,從那時起我就無心跟大夏作對了。”
其實教主本不願把孩子送到允州,她深知以允州侯的性子,恐怕會通知大夏的蘇煥,用來換取自己允州的太平。
可麻煩的是,國師和舜成帝的人,差點就發現了自己孩子的存在。
若是順著這條線,找到韓鼎那邊去,自己、夫君、孩子和玄火教的下場可想而知。
說來確實可笑,自己一直在幫舜成帝做事,到了危機時候,居然更相信彼時身為敵人,遠在大夏的蘇煥。
事實情況跟她預計的差不多,不到萬不得已的份上,蘇煥壓根不打算對娃娃下手,只是暗中派人盯著。
也就是從那時起,教主就萌生了安排退路的想法。
舜成帝信任國師遠勝於自己和玄火教,大夏這邊之前又有嫌隙,要是自己借夫君煉化泰州氣運的事情東窗事發,到時候兩頭都沒有自己的活路可走。
與其如此,不如跟大夏合作,起碼大夏方面的人品值得信賴些,不必擔心蘇煥食言而肥。
“如果只是這個條件,那你等大可放心!陛下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此事過後無論成與不成,陛下都不會在追究你們玄火教的責任,只要你們日後莫要跟大夏作對,放你們安生亦無不可。”
看教主這個架勢,鍾靈運還以為教主要為她的夫君韓鼎,保住泰州侯爺的位子呢。
即便是他們夫妻倆想要一州之地,當個有名無實的侯爺,陛下多半也不會反對的。
除了兵權之外,其他事情都好說,對大夏而言都不算什麼大事。
教主微微點頭,抱拳向鍾靈運鞠了一躬。
“多謝鍾老成全!我現在入大舜皇宮,去找國師商議此事。”
“各取所需罷了,談不上成全。”
......
大舜皇宮內,摘星樓上。
穿著一身道袍的國師,端坐在刻著八卦的道臺上。
身邊八個方位,分別坐著一個道童。
左右分別有四男四女,一個個眉清目秀,年紀看上去至多十四五歲。
梳著髮髻穿著純白色的道袍,嘴中唸唸有詞,卻聽不大分明。
天地間,股股清氣引導而來,環繞著國師和八位道童。
在八位道童身上每遊走一輪,清氣便壯大一份,最終全部匯入國師的體內。
張嘴微微一吸,將這股清氣吸入體內,八位道童忽而緊咬著嘴唇,臉色變得煞白。
“你八人這月不用再來了,去膳房領一個月的道餐,在靜室坐禪參功。”
“是!國師!”
旁邊的道士見狀,連忙攙扶著八人離開。
正想著說要不要換下八人,卻見國師擺了擺手,目光看向樓梯處。
教主悄無聲息,便站在了樓梯口。
“教主是陛下的得力干將,素來事務繁忙,今日怎麼有閒工夫到貧道這摘星樓上來?”
“近日在修道上有幾分困惑,自己一個人怎麼想也想不明白,故此冒昧打擾,來向國師請教一二。”
“教主說笑了,教主修為不在我之下,貧道哪有指點教主的本事?”
走到一旁的小桌上,差道童送來熱茶和糕點。
國師隨即揮了揮手,讓其餘人全部離開。
無事不登三寶殿,請教是假,有事商議倒是真的。
“此間更無六耳,教主有話不妨直說。”
端起茶壺,國師正在倒茶。
對面的教主,卻直截了當的開口道:“我要救武王脫困,還請國師行個方便。”
國師聽到這話,舉在半空中的手,隨即放了下來。
微微皺著眉頭,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凝望著教主。
“教主這話叫貧道我好生疑惑?莫非是貧道上了年紀,聽差啦?教主與我等聯手將武王生擒,本是大功一件,如今教主卻想不開,要來營救武王?你就不怕觸怒陛下?”
“國師對我玄火教知之甚深,陛下對待我等如何,國師想必心中有數。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無須再隱瞞什麼,我欲就武王脫困,煩請國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教主,貧道雖然一心向道,不大樂意摻和外面的事情,你玄火教有什麼作為,在哪裡又做了什麼,貧道歷來都不管,大家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但武王是陛下要的人,貧道若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你就走,日後如何跟陛下交差?”
“國師配合我演一場戲就可,這對國師來說,想來並非難事。”
“哈哈哈哈哈~~~”
放在茶杯,國師忽然仰天大笑。
片刻後笑罷,打懷裡拿出幾個銅板,順手就擲在桌面上。
“貧道昨日夜觀天象,在東南角看到武王脫困的一縷生機,本以為這天象是應在蘇煥的身上,不曾想今日竟是應在教主的身上。取三而去四,教主你這筆買賣,似乎不太划算啊!”
“有舍才有得,國師可想好了?”
“十五日下午貧道要參禪,將在靜室閉關。從進入大舜皇宮開始,半個時辰,你們最多隻有半個時辰的機會,半個時辰之後若你們尚未離去,貧道不再留手。”
“可。”
吐出金色氣運霧團,教主交到了國師的手裡。
鬚髮皆白,平日修道有成,處事歷來泰然自若的國師,罕見的露出難以掩飾的喜色。
像是看著稀世珍寶般捧著金色氣運霧團,嘴角壓抑不住的上揚。
“教主送給貧道的禮物,還真是貴重非常!既然收了教主的東西,貧道也給教主留一條退路,半個時辰內你們若是救不到人,便速速離去,貧道也不會留你們。”
“那就謝過國師了。”
客氣了兩句,教主正準備離開。
身後的國師,忽然開口補了一句。
“教主且慢!”
“國師還有何賜教?”
“教主此一去,日後恐怕沒有喝茶的機會了,貧道再送教主四個字。”
“國師請講。”
“潛龍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