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柳青峰?”
倦天涯提劍,掃過在場的眾人。
看著場中那雙猩紅的眼,圍觀的眾人心頭一震,紛紛搖頭。
“喏,這個就是。”一個溫婉的女音從人群中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赫見一個女子,左手正揪著一個男子的肩膀。
那女子一襲窄袖硃紅羅衫,明眸皓齒,肌膚勝雪,身材修長,凹凸有致,扎著馬尾辮。
任哪個男子看了,都會心跳加速。
“竟然是內門地榜排名第五的紅璇翎,她怎麼也來了?”
一些眼尖的男子認出了出來。
“柳青峰,還不滾出去受死。”紅璇翎抬腳,對準柳青峰的屁股就是一腳。
一個青年從人群中被踹了出來。
“你就是柳青峰?”
倦天涯右手提劍,指著眼前男子,猩紅的雙眸異常冰冷。
“嗯,正是在下,倦大俠找我何事?”柳青峰咧嘴一笑,撓了撓頭。
“伱,可敢與我死決?”
“不,不,在下自然是不敢。倦大俠刀法出神入化,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柳青峰連忙揮手,嬉皮笑臉。
在天門宗,如果有一方不同意,死決是無法成立的。大多數人,為了面子,都會應戰。
像柳青峰這種面皮厚的,倦天涯還真的拿他沒辦法。完美詮釋了“人至賤,則無敵”。
“孬種。”
倦天涯冷哼一聲,徑直從場中走了出來,拾級而下,朝著自己的南區第三峰走去。
殘陽如血,紅霞滿天。
南區第三峰周圍層巒疊嶂,雲霧繚繞。
不遠處的宗門閣樓,掩映在綠樹紅花之間,升起裊裊炊煙。
倦鳥歸巢,鳥鳴蟲唱,迴盪在這迷濛的山谷間。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倦天涯拿了一張木凳坐在草屋前,腳底放著一塊磨刀石,旁邊放著一桶水。
他將手中的那把殘劍沾了點水,然後放到磨刀石上。
“霍,霍,霍……”
他一手放在劍尖上,一手握著劍柄,抵著磨刀石來回磨。卻是劍身渾身顫抖,像是在反抗。
“咚……”
正在倦天涯不解之際,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低頭看去卻是一顆滾落在地的桃核。
“誰?”倦天涯起身,右手的殘劍握得更緊了。
他迎著夕陽,卻是發現南邊的圍牆上坐著一個女子。
無錯書吧那女子一襲窄袖硃紅羅衫,扎著馬尾辮。因為是逆光,看不清她的容貌。
只見她右腳屈膝,腳掌撐於圍牆頂部,弓著腰,右手屈肘支於弓起的右膝之上,左腳順著牆面下垂。
橘紅的夕陽中,她的一身紅衣更加鮮紅,甚至有一些悽美。
兩縷鬢髮垂於側臉,就著夕陽風中凌亂,風情萬種。
因為背光的原因,女子的整張臉都看不清,倦天涯只是覺得那紅衣和馬尾辮有些眼熟。
“伱是?”
倦天涯抬起左手,放到眉峰前去遮擋那日光,似乎想透過指縫看清那人的樣貌。
“紅璇翎。”
女子從圍牆中跳下,拍了拍雙手,徑直朝倦天涯走來。
“哦,原來是內門地榜排名第五的紅師姐,久仰久仰。”
倦天涯朝著對面的女子拱了拱手,隨即坐下,重新磨劍,說不出的敷衍。
只是他手中那把殘劍,抖動得更為劇烈,一不留神,竟是掙脫了他的雙手。
殘劍掙脫後,旋即變小,飛到了他的身後,然後沒入了他的脊背。
“你這劍雖然看起來很殘破,但像是有靈性一般,不錯不錯。哪裡來的?”
硃紅羅衫女子走近,淡淡幽香傳來,倦天涯抬頭,才確定是方才在生死臺旁的紅衣女子。
“路邊撿的。”
倦天涯緩緩站起身,才發現眼前女子竟然和自己一樣高,這等身材在女子中算是鶴立雞群了。
“紅師姐貴為內門弟子,還是地榜排行第五的明星,過來找我有何事?”
“你還想不想進入內門?”
紅璇翎距離倦天涯不過兩尺,一雙桃花眼甚是黝黑明亮,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青年。
倦天涯看著近在咫尺的秀美面龐,吹氣如蘭,一時間竟然心跳加速。
在風塵女子面前,他倒是可以泰然處之,可一碰到正經的美女,就緊張了。
“當然。”倦天涯點了點頭,“紅師姐有發財的門路?”
紅璇翎雙眼四顧,確定四周無人後,方小聲道:“倦師弟,我道上認識幾個朋友,最近我邀他們做一件大事,伱去不去?”
“有氣海丹麼?”
“哎,氣海丹算啥,肯定有。”紅璇翎揮了揮手,雙眸中閃過一絲不屑。
“好,什麼時候出發?”
倦天涯無時無刻不想著突破氣海境,要不是半路殺出個李情天,他現在應該是個內門弟子了。
那氣海丹,是他入門兩年以來,靠著做宗門任務,用積攢的銀子買來的。
宗門任務的獎勵都不多,要重新攢夠一顆氣海丹的銀子,只怕是還要兩年。
如今聽紅璇翎說有發財的路子,何樂而不為?
他雖然和紅璇翎不熟,但人家貴為一個內門的天之驕女,應該不至於坑他一個外門弟子。
再者說了,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一個內門弟子坑的呢?
“現在。”
未待倦天涯反應過來,紅璇翎腳底便憑空出現一把劍,隨即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將他提到了劍上。
“倦師弟,摟住我的腰,快。”
倦天涯臉紅耳赤,只得依言攬住了她的腰,瞬間便飛入了雲間。
風,呼呼的吹。
幽幽暗香,自近在咫尺的女子身體傳來,沁人心脾,倦天涯頓覺神清氣爽。
紅璇翎迎風飛舞的青絲,輕輕的拍打在他的臉上,撩撥著他那同樣跳動的心。
迎著夕陽,紅璇翎的眸更亮,唇更紅。
這一刻,他多麼希望就是永遠。
這一刻,他多麼希望時間定格。
這一刻,他再次感受到了人世間的溫暖。
數十年前,他就穿越來到了這個世界,佔據了這具身體,和一個年邁的老婦生活了十多年。
據那老婦所言,他是被雷劈死的,不知怎的就突然活了過來,而且在他意識剛進入這具身體之後,天地間的紅氣竟然也鑽入了他軀體。
他不知道這紅氣到底是什麼,但因為對自己沒啥傷害,甚至還強壯了他的體格,所以他倒也沒有去追究。
來到這個世界後,他靠打柴為生,一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個銀子。
幾年前,老婦過世後,他便出門尋找仙門,機緣巧合下拜入了天門宗,徹底斷了紅塵。
在凡塵時,他見過了太多的不公:
有人在大雪紛飛的冬日裡光著腳活活被凍死,而有人卻靠著壁爐烤肥鵝;
有人一年到頭,累死累活都掙不了幾個銀子;而有人只需要躺在床榻上,靠著收租便有數不盡的銀子;
……
幾年前,和他相依為命的老婦得了重病,昂貴的藥材費早就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
無奈之下,他挨個的找鄰里借錢,都沒一個肯借,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老婦病死。
自此,他再也不相信人間有真情,只能靠自己。
倦天涯呆呆的望著眼前女子,竟是一時失神。
或許,這個世界也不全是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