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三，溫家的所有作坊都歇工了，今天只有鎮上的滷肉鋪和花草坊還在開，也是最後一一天。

顧清清的肚子已經九個多月，可經不起跟著騾車去鎮上一頓折騰，要是還沒到鎮上或者在鎮上肚子就疼。

那她可就悲催了。

所以，今天只有她和溫馨以及老楊頭在家帶小暖暖和顧啟。

中途楊杏來家裡串門，順帶把之前顧清清委託她幫做的衣服拿回來，來後沒急著回去，幫帶了半天孩子後人才回去。

今天沒上鎮的還有趙東趙西，他們去山上砍了不少松柏樹枝和竹子回來，柏樹枝是等年二十六把家裡的最後一頭豬殺了就可以開始做燻肉。

竹子自然是過年時間要給家裡孩子做爆竹。

中午，她在家聽到屬於騾車的鈴鐺響後，還納悶無言去趕集今天要買的東西不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結果她去門口看時，卻是沈家的小廝趕著騾車來了。

“溫娘子好，沈管事差我們給你家送年貨來了。知道你們家今年不缺雞鴨，就讓我送來半扇豬肉和一些瓜果蔬菜，還有一些點心。”

小廝她認識，之前還幫她家收過麥子嗯，顧清清把人迎接家裡，一問之後才得知對方是直接從莊子上來的，壓根沒和溫無言碰著面。

車上東西趙東幫著搬了下來，小廝喝了熱呼呼的茶水，被顧清清強制塞了十幾顆皮蛋後，急忙離開。

太陽西斜，一早出去的騾車驢車這才出現在路口，似乎知道後面不用再出門，拉著滿車貨物邁著嘚兒駕歡快步子。

到家後一行人車上東西搬下車，路小草和顧壯壯歸家心切，急忙收拾了幾件衣服，帶著他們準備的和顧清清讓他們帶回去的年貨，抱著寶貝兒子趁著天還沒黑，趕著驢車回了雙溪村。

昨天的殺豬菜吃了一半留了一半在盆裡，今天把已經結凍的殺豬菜倒進鍋裡，加了些水、肉以及蔬菜肉熱熱吃了。

天黑，落鎖後，溫無言一人用糖瓜祭灶。

等完事後，顧清清便打發升熹帶著自家的三個閨女睡覺去了。

天冷後，後院因為沒有炕，顧清清便讓溫升熹去東廂房和三個女兒一起睡，畢竟炭盆再怎麼燒都不如炕上來的暖和，順帶她還可以帶小暖暖。

見她們都回了屋，溫無言和顧清清兩人則回了自已居住的屋子，跟著溫無言就和顧清清說起今天和趙南聊過的事。

“他說開始看王春香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沒日沒夜的操勞，什麼活都搶著幹，覺得有些心疼。開始他自已也說不清楚怎麼回事，只是每次見了對方都想多打量一眼。我今天問起是不是對對方有意思，他怔了好一會，才和我吐露心聲，和我說他想照顧她們母子，就是不知道王家願不願意。清清，你怎麼看？”

“想來王家應該是願意的吧，趙家兄弟已經落戶牛頭山村，王春香跟了南哥也不用像楊杏她們一般跟著自家男人跑來跑去，無處安身。只要南哥做好了喜當爹的打算，我們直接去王家問問就是了。不過，這事我去不合適，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就去找牛嬸，讓她做這個媒人。”

“明天我同你一起去，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出去。”

“不用，我明天帶著大女兒去，再帶上大黑，要真有什麼事，大黑會回來的。再說，也就這幾步路，我哪裡有這般嬌氣。”

溫無言看著清清沒說話，心裡卻是小聲嘀咕：是不嬌氣，可我希望你嬌氣。只不過這話他可不能說出口，不然清清要罵他不正經了。

隨即，夫妻說了一會話，這才手拉手睡去。

......

第二天一早，顧清清起來沒能如願的看到東昇的太陽，吃早安的時候聽他們幾個漢子在說話，說什麼應該有一場大雪要下。

顧清清視線無意和趙南視線對視上的時候，對方給了她一個拜託的眼神，顧清清回他一個安心的表情。

吃好飯，溫無言和顧清清把家裡的孩子都打發走，和趙東趙南說了一會話，說了說具體，這才趁著天上的雪沒下來，她帶著溫馨和大黑朝牛玉柱家走去。

年二十四，每家每戶都在撣塵掃房子，是破舊立新的願望和辭舊迎新的祈求傳統。

顧清清到時，就見章河叔和牛玉柱頭上都裹著布，掃帚上綁著高度合適的木棍在清掃屋子。

顧清清還沒有進屋，在門口就可以看見激盪在空氣中的灰塵。

“叔，你們這麼早就開始掃除了？嬸子呢？”顧清清站在屋門口問，見他們爺倆在自然猜到牛蘭氏應該在西堂屋。

所以她的話是問的牛章河，目光和聲音卻是朝著西堂屋飄去。

“呦，清清來了，快......”牛章河本來想說快屋裡坐時，猛然發現屋子裡這會實在是太髒。

“快，你去......”牛章河又停頓了，西堂屋也不方便去，牛章河苦惱了，這、這麼冷的天，讓人去哪？

顧清清扭回視線，反而替他解圍道“叔，剛剛來時見你傢伙房還在冒煙，我去那邊等嬸子，和她說兩句話好就好。”

牛李氏踩著顧清清話音落，人從西堂屋厚重的門簾裡擠了出來，之所以說是擠，是因為對方生怕涼氣進了屋子，沒敢把門簾多揭開，只夠人側著身子從裡面出來的。

“清清你怎麼來了，有事讓家裡孩子喊我一聲我過去不就好了，這麼冷的天你還跑出來做什？”

顧清清一邊和對方說著話，倆人默契的朝伙房走去“我火氣大，身上又穿了羽絨背心倒是不怎麼冷。梅花和孩子呢？”

一提起孩子，牛李氏臉上的笑意就不斷，很是高興的說“兩個小猴子一早吃過奶就又睡去了，守著他們兩個，梅花一夜也沒休息好，剛剛給她煮了四個糖水雞蛋，這會也在休息。”

“怎麼？他們不好帶？”顧清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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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如曉陽曉光那會好帶，曉陽曉光小時候吃奶也兇，可倆人不鬧，姐姐吃的時候弟弟等著，弟弟吃的時候姐姐看著。這兩個兔崽子只要一睜眼就得讓他們吃，只要動作慢些，哭得哪家一個傷心。倆兄弟誰也不讓誰，都想先吃，跟玉柱小時候一個德行，梅花沒少跟著遭罪。”牛李氏嘴上說著兩個孩子不好帶，順帶還數落了自已兒子，可面上神色和眼裡的寵溺之意都快化為實質。

對方很開心。

顧清清卻看到對方有些憔悴的面容和眼底的烏青，知道她這些天一直在西堂屋睡，估計也沒少跟著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