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信不信等你公爹回來,我讓他把你叉出去。”溫陳氏年過四十有二,手裡幾個孩子哪裡同她說著這樣大不敬的話。
這回氣得渾身發抖,惡言脫口而出!
顧清清聽到這句話,心裡可真是樂開了花。
古代想要分家是很難的,一個不好就是一頂不孝的帽子扣頭上,是要被村裡人戳脊梁骨的,村裡戶也不會和他們來往,算是把名聲不好的孤立出去。
她雖然不在意這些,但現在對方棍子都抽她臉上了,她必須得順杆爬啊!
顧清清收了舉起來的刀,另一手撩起自己的亂髮露出血糊糊的臉,剛剛還瘋瘋的模樣,這會像被抽去筋的蟲。
開始對著籬笆外哭訴。
“叔叔伯伯大娘嬸嬸們,你們可要為我們娘四個做見證啊。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嫁到溫家這麼幾年,家裡地裡髒活累活都搶著幹,洗衣做飯更是一樣沒有落下。和婆母一塊生孩子,月子裡帶兩個孩子,我什麼話都不說。昨天你們見著喜寶,誇她長得白白胖胖甚是可愛。你們不是都沒見過我屋的三花,我這就給你們看看。”
顧清清說著接過大花手裡的襁褓,稍微拉開一點襁褓,露出巴掌大凹瘦的小臉給眾人看。
圍觀的婦人居多,她們基本屬於誰可憐就幫誰。
賣慘她會啊。
“你們看三花,足月的娃娃,還不如她早產的姑姑長得壯實。為啥啊,那是因為沒有奶水可以喝啊。不是我這個做孃的偏心,是我奶水不足,家裡總要有一個小的先喝奶。哪怕有奶水的是她娘,她一個小輩又怎麼敢和姑她姑搶奶喝。婆母,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也是孩子啊!”
顧清清傷心欲絕對溫陳氏喊出最後一句話。
隨即,似乎怕有秋風吹著三花,連忙又把三花裹好,抱在懷裡。
繼續悽悽慘慘幽幽怨怨,“我為家裡任勞任怨,沒想到婆母今天為了一個雞蛋,要把我們三房給分家趕出去。好好好,我做媳婦的聽婆母的話,等公爹他們從地裡回來,我們這房就按婆母說的分出去。這事絕不讓公爹為難,就請大家做個見證,分家是婆母發話的。”
顧清清這回之所以把公爹摘出去,是因為公爹平日裡還算說過幾句幫襯她的話。
就是不知道為何,按說應該是男人當家,他卻壓不住溫陳氏,反而事事都讓溫陳氏壓一頭。
顧清清見溫陳氏和張翠蘭都傻在那裡了,又見籬笆人看溫陳氏眼神多了些許鄙夷。
顧清清繼續哭慘“我沒本事,生了一屋子丫頭片子。但,丫頭也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別人不疼,只有我這個做孃的心疼。村裡五六歲的丫頭雖然有在幫著做院子活,也是做一些力所能及。大花三年前就開始跟著我去河邊洗衣服,冬天手腳都凍爛了,我心疼啊!你們看她衣服,小的穿大哥剩下的衣服是福氣,但花兒身上的衣服哪裡還是衣服啊,簡直就是補丁摞起來的衣服。這是要把春衣縫縫補補當棉衣用!都是我這個娘沒用,讓我們花兒小小年紀就跟著受苦!”
顧清清帶著哭腔說的委屈至極,感人肺腑,聚聲淚下。
邊上大花一手攥緊顧清清衣角,緊喊了一聲“娘!”
接著哇的一下大哭出聲!哭得更是撕心裂肺,泣不成聲!
二花被感染,心疼地拉上阿姐的手,也跟著大哭。
瞬間,院子裡哭成一團。
顧清清面上傷心欲絕,心裡卻為幾個配合她的丫頭點贊!
這一幕,突然就把看戲的幾個婦人看紅了眼。
村裡戶生丫頭,雖然不如男孩討喜,但在家也沒有作賤到這個地步。
尤其籬笆外有的媳婦也有先生女兒的,這會看看院內的大花二花穿著,一身破爛。
無錯書吧再看看溫陳氏一身深藍對襟和褲子,周身一個補丁都沒用。
張翠蘭暗紅粗布短褂也是得當。
還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蹲在牆角發愣的三郎、五郎,全身上下不超過五個補丁。
溫陳氏在村裡人緣本就不好,這回,他們看溫陳氏和張翠蘭目光都有了鄙夷譴責。
他們知道溫陳氏人平日裡尖銳刻薄,他們光知道老房三屋裡人在家不受待見,也不愛說話,沒承想人都被欺負成這個樣子了。
有看不慣溫陳氏的這會話風偏向顧清清。
“咱們都是女人,都是做孃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就顧自己屋裡不顧其他人的死活啊。”
“就是啊,咱們女的都是嫁到夫家來的,只不過是進門早晚,真要論起來咱們全村女的可都是外姓人了。”
“你們不會真要賣大花吧?你們家三十二畝地今年收成不錯。哦!還有山上的木材林今年也砍伐了不少吧,不缺吃的啊!”
“以前經常在河邊看到大花帶著二花在洗衣服,現在想想,多心疼人啊。怎麼能這麼狠心。”
“要我說,這是看三房一連幾個都是丫頭片子,早就想把他們分出去,這次是找了話頭。”
“什麼是想啊,剛剛不都說了,等溫大回來就把三房給趕出去。”
溫陳氏聽著籬笆外的議論,心裡突然咯噔一下,怎麼就成她要把三房給分出去了?
她只是說把顧氏趕出去嚇唬嚇唬她,沒說要分家啊。
先不說村裡人知道是她把三房的給分出去,會不會說她囂張跋扈,眼裡容不下兒子。
顧氏不同意,現在想賣大花已經不可能了,這就害她白白失去了十兩銀子。
老三去挖渠,每天能掙三十文,一個月就是九百文錢。
現在八月初,距離上凍還有小四個月時間,這一趟下來,可是三兩多銀子。
她老來得女,不得現在就開始為她的喜寶攢下嫁妝?
這要是分了家,老三挖渠掙的錢,哪裡還會落到她手裡。
一想到這裡,溫陳氏立刻慌了神,剛要扯一把大房屋的讓她幫著說話,可等她一回頭身邊哪裡還有張翠蘭的影子。
人這會早蹲在牆邊和三郎一起看呢,等視線撞上後,張翠蘭急忙去扒拉三郎的頭,彷如是在逮蝨子一般。
而原本和三郎一起的五郎,這會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溫陳氏胸脯氣得鼓鼓的,看著籬笆外的村民,忽然咧嘴虛情地笑,眼角的褶皺都能夾死蒼蠅。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都該回去做晚飯了。我們不分家不分家,一個鍋裡吃飯,誰家還能沒個吵吵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