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藏開車把他們送回大哥家，下車前姚纖語原本還想多囑咐幾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不做事的人指點太多隻會討人嫌。最後只說了句：“辛苦大哥了。我明天去老房子幫爸收拾些衣物送來。”

姚鴻語扶著父親走到門口卻猶猶豫豫半天不開門。

老頭疑惑地看著他：“怎麼？忘帶鑰匙？”

“不是，爸。如果待會王俐說了什麼不好聽的。您別放心上，她就是這麼個火藥桶性子。炸完就忘。”

原來是擱這給他打預防針，姚金龍冷哼一聲，越發堅定他要幫姚鴻語重振夫綱的決心。他陰陽怪氣地揶揄姚鴻語：“放心。寄人籬下，夾著尾巴做人這點道理我懂。開門吧。”

姚鴻語開門進家，剛開啟客廳燈，就聽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臥室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罵：“你還知道回來！我以為你今晚要在醫院陪夜當那便宜大孝子呢……”

姚金龍心中冷哼，這還真是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母老虎。以前老伴在世時，他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李蓮珍在的時候，每隔一週就招呼子女們都回來聚一次。王俐雖然嘴上叨叨，但只要進門，做事的手從來沒停過，忙裡忙外幫李蓮珍做飯。姚金龍還挺喜歡這個藏不住心思的直爽媳婦。

但當這個直爽人朝自己開炮，姚金龍就遭受不住了。

王俐走到客廳看到公公，整個人都愣住了。“爸？”

姚金龍冷笑一下，自己拄著柺杖坐到沙發上。

姚鴻語輕咳幾聲，試圖把她剛剛那話帶過去：“爸腿腳骨裂，自己住不方便，在咱們家住一陣子。你去把副臥收拾一下，換個新床單被套吧。”

王俐本來就對今晚的事餘氣未消，姚鴻語居然招呼都不打就把他爸接回家裡，王俐狠狠剜了他一眼，轉頭進自己臥室，“我要帶凱凱睡覺。你自己去換！”

主臥門被關得震天響。

姚鴻語尷尬地看著父親，姚金龍笑眯眯回望他。“要不我自己來換？”

“不用不用。爸，您坐一會。我馬上換好。”

這一折騰，等姚金龍上床已經是半夜快三點。這對平時九點前必上床的老頭來說也算破紀錄了。

不知道是不是困過了頭，睡意都逃走不見。姚金龍躺在副臥小床上輾轉反側，對面臥室的動靜每一句都清楚傳到他耳朵裡。

“你現在長本事了！把他接回家這麼大事不需要跟我商量是嗎？之前成天跟我抱怨一個人在家帶孩子辛苦，現在多個大活人倒是不辛苦了。”

“你小聲點。爸會聽見……”

“聽見又怎麼樣？我說的都是事實。咱指望他幫忙的時候，他淨幫倒忙。現在他有事了，就賴著咱們了是吧？”

“這怎麼能叫賴呢？本來爸受傷就是我推的，我現在心裡還過意不去。更何況照顧父母都是兒女該做的。”

“你那有錢的二妹和只會說漂亮話的小妹呢？知道你爸為什麼不去她們家嗎？因為她們才是親生的！反正好事想不著你，該擔事的時候，你永遠首當其衝。當年分配的事也是。

“怎麼又扯到這了……”姚鴻語無奈至極，王俐總有本事把所有事都歸咎到當年分配工作的事上。好像當初如果他接了姚金龍在冶金廠的職，現在就能原地飛昇，直升廠長。

姚鴻語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以他的性格，就算留在冶金廠一輩子也就是個冶鐵工人，和現在沒什麼大不同。但他不知道王俐在乎的根本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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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金龍用枕頭捂住耳朵，卻擋不住王俐的大嗓門。腳上的傷讓他連轉個身都困難，心頭更煩躁不安，忍不住大聲咳了幾聲。

那邊的聲音終於消停了。

姚金龍抱臂側躺在床上，氣鼓鼓地自言自語：“故意說給我聽呢這是。行啊。你看不慣我，我還偏要在這住下去。讓你知道誰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