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結束後,三兄妹各回各家。
姚鴻語駕著一輛紅色小汽車心思已經不知飄到了哪裡,王俐坐在後排正在點今天收的“人情紅包”,凱凱在安全椅裡已經睡著。
王俐一邊點數一邊跟姚鴻語抱怨:“我這回算是看清楚了。雖說三兄妹都姓姚,到底你不是老頭親生的。他是半點都不會為你考慮。你本來就是個沒存在感的。媽走了,你在這個姚家是徹底沒了地位。人家不為咱考慮,從今以後,咱自己要懂得為自己盤算!”
姚鴻語好像沒聽見,專心開著車。王俐也習慣了他這樣沉默的回應。
“這次媽喪事的帛金你們兄妹商量過怎麼分配嗎?”
“小仙說都留給爸。”
王俐聲音瞬間拔高八度:“憑什麼啊?喪事墓地所有錢都是你們三兄妹平分的,老頭一分錢沒出。你兩個妹妹本來條件就不錯,尤其是二妹,這點錢對她們而言不算什麼。對我們來說可是牙齒縫裡擠出來的。難道我們只出不進的嗎?”
姚鴻語不愛聽她算計這些,皺著眉頭:“畢竟爸還在,這錢輪不到我們收。”
“你傻啊!要是爸走得早一步,媽還能一碗水端平。現在媽走了,這錢進了爸口袋,以後就是你兩個妹妹的。你半分都分不著!我不管,你去跟你二妹三妹說,咱們經濟緊張,媽的帛金咱們要先拿一部分,我也不多要,就拿屬於咱們的三分之一就行。”
剛好到等紅燈的間隙,姚鴻語無奈地望向窗外,心中煩悶,不回妻子的話。
“你聽見沒啊!跟你說話真費勁。鋸嘴葫蘆似的,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
王俐清點完手裡的帛金,從整理出的一沓錢裡抽出一部分放進自己的手提包。
“帛金一共五萬八,賬都登記在這本上。我拿了兩萬出來,你記得跟二妹說一聲。你們家也就她一個明事理的。”
姚鴻語突然急打一把方向,把車停在馬路邊。
王俐被甩得肩膀撞到門框上,吃痛得緊。她怒氣一下衝到腦袋頂,剛想問他幹嘛。
卻見姚鴻語雙手抱著方向盤,把頭埋下去。他的頭頂抵到車喇叭,發出一聲長鳴。猶如他壓抑的哭腔。
李蓮珍去世前的那個週末還買了好多菜送去姚鴻語家。
他家是樓梯房,住頂層6樓。再年輕幾年,李蓮珍可以一口氣隨便爬上去。這兩年卻是感到越發吃力,每爬一層膝蓋都跟灌了鉛似的,還有針一下下在刺。
她打電話讓兒子下來接一下。剛巧碰上凱凱在哭鬧,他一下走不開。讓媽自己想辦法。
等哄好孩子,已經過了半個多鍾,空下來的姚鴻語才想起好像忘了什麼。
無錯書吧他趕忙拿了鑰匙準備下樓,一開門,母親已經站在門外,手裡提著兩大袋菜氣喘吁吁,渾身都溼了個透。
就這樣,她還拖著腫脹的膝蓋幫姚鴻語家搞了兩個小時衛生。走的時候,腳都是一瘸一拐的。
姚鴻語回想起這些細節,恨不得給自己扇兩個耳光。
“媽有嚴重風溼關節炎,那兩個膝蓋都腫起來了。還每週堅持來幫我們做家務,我以前總覺得是應該的,甚至覺得是爸媽欠我們的。到底是誰欠誰……爸說得對,媽一定對我很失望。”
王俐看著這個三十幾歲的大男人雙肩聳動。她的心一下軟了,眼裡流露出心疼。語氣也異常地柔軟:“不會的,媽一向最疼你。她不是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