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上方的葉正平心口一窒，搭在案桌上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是他聽錯了嗎？
堂下之人口中那個心狠手辣的兇手竟然是葉襄，他的兒子。
盡力平復心情，葉正平才強裝鎮定的開口，“鄧常，你說兇手是葉襄，可有何憑證？”
“有，這是在草民家中所找到的玉佩，還請大人過目。”
鄧常將玉佩舉過頭頂，便有一名衙役前來接過並遞到葉正平手中。
葉正平拿著玉佩仔細觀看，一股股寒意從他腳底陡然升起。
確是葉襄的玉佩，那是他親自雕刻，世上只此一份。
葉襄平時被他母親慣壞了，偶爾會做出一些不合倫常的行為。
他也曾多次訓斥過，可都被他那愛子心切的夫人給攔下了。
不曾想，他竟敢做下這般慘無人道的滅門之事。
這件事他定要查清楚，不冤枉任何一個人，也絕不放過任何一個人。
“鄧常，除了這枚玉佩，你可還有別的證據。”
“稟大人，還有草民的好友郭良可為證，葉襄派人前來滅口，是郭良救我性命。”
剛回到雪陽城，他便暗中尋找過郭良的訊息。
好在他雖受了點傷，但至少性命無憂，且也願意出面為他作證。
“傳郭良。”
片刻後，郭良一瘸一拐的走上公堂，慢慢跪下，“草民郭良，拜見大人。”
葉正平輕輕掃視郭良一眼，臉上的傷口，還有不是很便利的手腳。
他果然受了傷，所以鄧常所說的救他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郭良，本官問你，半月前你可曾救過鄧常一命？”
“回大人，確有其事。”
“你且將事實經全數道來。”
“是，草民和鄧常在半月前曾遭人追殺，最後是草民拼死才護下鄧常，草民也因此而受了重傷。”
“追殺你們的人，你們可曾認得？”
“認識，正是堂上的這位張衙役和李衙役。”
郭良忽然轉頭指向身邊那兩名瑟瑟發抖的衙役。
自己身上的傷痕都是拜這兩人所賜，他又怎會不認得這兩人。
啪——
驚堂木發出一聲巨響，張進和李忠瞬間跪倒在地。
見此，葉正平還有何不明白，只見他的眼眶漸漸泛紅。
厲聲道：“張進，李忠，你二人是要如實招來還是要先過一遍刑罰？”
“大人，我們錯了，我們願意招認。”兩人連連磕頭求饒。
他們在這公堂之上刑罰過無數的犯人，自然知道那刑罰有多讓人痛苦。
反正這都是公子吩咐他們做的，他們不過是奉命行事，罪不至死。
為了爭取減少罪責，張進率先開口，“稟大人，這都是......是公子命令我們去做的。”
“是啊，大人，公子的命令我們不敢不從啊。”李忠也爭著說道。
“將李忠先帶下去。”葉正平揮了揮手，等人被帶下去才接著說道：“張進，你先說，膽敢有一句欺瞞，本官決不饒恕。”
“是，公子在半月之前看上一塊地皮，地皮的主人正是鄧家，公子命人前去低價購買，但是鄧家的人死活都不願意。”
“再後來，公子親自登門，可那鄧老爺子還是不願意，公子便親自教訓了他一通，這時，一名身材豐腴的年輕婦人闖了進來想扶起鄧老爺子。”
“公子見那婦人容貌姣好，便將人拉進了後室，等公子衣裳齊整的出來後，那婦人就當場自盡了，為了掩蓋真相，公子命人倒油放火，將那一家人活生生的燒死了。”
張進一字一句的說完全過程，鄧常已經癱倒在地，久久不能回神。
竟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恩愛的妻子被人凌辱，襁褓中的孩子和年邁的父母被熊熊烈火活活燒死。
“啊......”鄧常無力的吶喊著，兩眼一翻，竟是暈厥了過去。
而案堂上的葉正平也同樣不好受，他清廉一世，怎會養出這般的兒子？
“帶人，將張進押下去，帶李忠上來。”葉正平靠在椅背上，一瞬間彷彿老了十歲。
很久，李忠就被人帶了上來。
看著暈厥的鄧常和堂上心力交瘁的大人，他知道張進定是說出了全部的經過。
因此他也不敢有任何的隱瞞，所交代的經過和張進的一般無二。
葉正平無力的閉上雙眼，咬著牙沉聲道：“去……將葉襄押來。”
“是。”葉正平的兩名心腹衙役收到命令後快速離開。
沒過多久，便把一名錦衣男子捆綁著帶過來。
只見男子一臉凶神惡煞的對著兩人怒罵道：“你們兩個狗東西不要命了？連我也敢綁？”
兩人面無表情的扣押著他往公堂上走，對他的辱罵充耳不聞。
見此，葉襄更加肆無忌憚的抬腳踹了過去，“信不信我讓我爹砍了你們的狗頭。”
“葉襄。”一聲怒吼拉回了葉襄的意識，他才看見倒在公堂之上的鄧常。
他心底一顫，這人怎會在這公堂之上？
難不成......
他強忍著不安緩緩抬頭，一道凌厲又帶著殺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那一刻，他終於有些怕了。
爹爹還從沒有用這樣的目光看過他。
好在來之前他已經讓人去通知了母親，否則今天他怕是熬不過去了。
“爹，這是發生什麼事了？”他勉強扯出一抹笑臉，虛虛的問道。
孃親還沒來之前不能惹怒爹爹，還是先拖延時間的好。
啪——
驚堂木再一次拍響，葉正平的小拇指隱隱有血跡滲出。
“葉襄，本官問你，半月前你可曾去過鄧家？”
“爹......大人，我不曾去過。”葉襄知道爹爹一向公私分明，便瞬間改了口。
“傳張進和李忠上來。”葉正平心如死灰的看著葉襄。
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他手上沾染的可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啊。
“拜見大人。”張進和李忠不約而同的選了個離葉襄較遠的位置跪下。
兩人當著葉襄的面將事實的經過又說了一遍。
這一下，葉襄再也無法淡定。
“狗東西，你們怎麼敢這麼汙衊我？”他難忍氣憤的衝上去一頓拳打腳踢。
自己平時可沒少給他們好處，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