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步兵鐵拳頭團，年終考核正式拉開了序幕。
一連全副武裝，站到了第一個考核科目，五公里的起點線上。
按照抽籤順序，排在第六個考核梯隊。
連長孫杰站在隊伍前，豪情滿志地做了一番簡短的動員。
末了，他沉著臉掃視了一眼全連的人：“這次的年終考核，事關咱們連能不能評選上先進連隊，要是誰給我拖了後腿，就是全連的罪人，罪不可赦！”
他有意把目光射向站在隊伍最後一個的金小羽，眼神裡滿是怨氣，後牙槽咬得死死的，彷彿後者就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
一年一度的年終考核，主要看一個連隊的整體成績，重點是參考率和合格率。
就算考核成績都是優秀，但參考率低，也會受到影響。
這也是防止連隊弄虛作假，以各種理由讓訓練成績差的兵不參考。
要不是這個原因，孫杰無論如何不會讓金小羽參加考核。
他也聽說金小羽同偵察一班班長謝連勇的對賭，但在他看來，前者就是說的瘋話，自取其辱，根本沒把這當回事。
這樣的對賭，就相當於一個幼童，與一個成年人之間的決鬥，沒有任何懸念。
謝連勇是什麼人？全團最優秀的偵察兵，還參加過師裡組織的大比武，成績也能進前三十。
他金小羽是什麼？一個幹啥啥不會的人，有可比性嗎？
全連的人都知道連長的話說的是誰，紛紛扭過頭看向後方的金小羽。
如果說眼神可以殺人，那他已經千瘡百孔。
但他並沒有在意這些，揹著背囊，扛著一把九五式步槍，很平靜地望著前方，等待考核的開始。
“黃立凱……你們五人，由你負責，就算拖、拉、抬，也要把金小羽給我在23分鐘內弄到終點。”
這是孫杰想的苦方，點到的五人，軍事素質都排在全連前列，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保證所有人合格。
這次的年終考核他不敢掉以輕心，事關他在部隊的前途命運，只有搏一把。
金小羽聽到這話，眉頭皺了皺，本想拒絕，但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這個時候，他說什麼都沒有人信，索性也就接受了。
團機關的考核參謀，看了看手中的計時秒錶，朝孫杰伸出了五個指頭，後者點了點頭，黑著一張臉，大吼一聲：“五分鐘時間準備！”
黃立凱與另外四個老兵，顯得極其不願意地走到金小羽面前，前者陰沉著一張臉，從背囊一側掏出一根早就準備好的揹包繩，二話不說，上前拴在金小羽的腰上。
他邊拴邊對幾個老兵說道：“一會要是他跑不動了，前面兩人拉揹包繩，後面兩人推背，還有一人保持體力，隨時換人！”
“我們這是幹嘛來了？快過年了，拉一頭死豬嗎？”
“就算豬，有時跑起來也追不上，他還不如一頭豬呢！”
“金大爺同志，你不是說要拿全團第一嗎？還需要我們拉你？你嘴那麼能，腿上功夫應該也不差吧！”
“真是倒了大黴，讓我來拉你……”
幾個老兵沒有什麼好臉，滿嘴的嘲諷話。
金小羽站著沒有動，也沒在乎這些侮辱人的話，臉上帶著一絲笑意，說了一句：“各位老班長，那就辛苦你們了！”
“對對，辛苦大家了，星期天，我給兄弟們弄幾個好菜，一定讓大家吃好！”炊事班長王華走過來，一臉熱情。
還未等幾個老兵回話，謝連勇又走了過來，直視著金小羽，一臉嘲笑：“小金啊，記著你的話，我們連一百多號人的衣服，你可是要洗一個月，到時候我可不會憐憫你的，還有你也會被改姓豬。”
他又咂了咂嘴，兩手在空中比劃，一臉輕蔑：“想想都刺激啊，你這是要跟我們全年當一個月保姆啊！不過作為戰友，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被累成狗，對你似乎也挺殘忍的，但沒有辦法，誰讓你把話給說了出去！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這話現在也收不回來了啊！”
“謝班長，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不會收回來了，你也同樣記著打掃一個月的廁所，還有我拉的翔很臭的！”金小羽的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回擊道，“你也會變成一個掏糞工的。”
“好，那咱們就看看誰會成為保姆，誰會成為掏糞工！”謝連勇伸出一根手指頭，豎在空中，他突然提高嗓門大聲吼了一句：“兄弟們，想不想金小羽給大家洗一個月的衣服啊！”
“想！”一連的兵立即答道，還伴隨著陣陣笑聲，大家只當成了一個笑話。
金小羽沒有做任何反駁，臉上始終帶著笑，看著謝連勇的表演。
他很清楚，這個時候再多的解釋也沒有用，只會讓這些人更加的看不起他。
他的余光中只有黃立凱和王華沒有笑，一臉沉重，心裡不禁默默地念了一句：“兩位班長，你們會笑的，我保證！”
“小羽，你別管他們怎麼說，儘自己所能，只要努力了，結果真的不重要，我看好你哦，相信自己吧！”王華拍了拍金小羽的肩膀，舉起拳頭。
“班長，有你的鼓勵，就是我最大的力量。放心吧，我會努力的！”金小羽目光裡是感激，點了點頭，也舉起拳頭與王華碰了碰。
“可惜我的體能也不咋的，只能保證自己不掉隊，幫不了你多少忙，不然我也不可能當個炊事班長了。”王華一臉失落，又對黃立凱囑咐道，
“老黃，小羽就交給你了，其實他一直想做好，只是……你應該清楚他的情況！”
“嗯，我知道了！”黃立凱點了點頭，“他沒有多少進步，與我這個新兵班長也有很大的責任，我會傾盡全力！”
“兩位班長，我……”金小羽內心一熱，他真想把自己現在什麼都行的事說出來，但最後還是嚥了下去，目光堅定地看了兩人一眼，說道，“我這次一定會盡所能的發揮，不會讓你們失望。”
黃立凱與王華兩人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但兩人都清楚，並不怎麼看好。
“全連都有，列隊準備出發！”孫杰接到考核參謀的指令，一聲大吼，“出發！”
聽到指令計程車兵們，猶如開閘的洪水，越過起跑線，朝著前方奔去。
金小羽在隊伍的最後，前面是兩個老兵，牽著他腰間的揹包繩，後背是黃立凱和另一個老兵推著，剩下的一個老兵則在側面緊緊地跟隨，那場面如同押解犯人一樣。
“金小羽，你給我聽著，新兵班的時候我就給你說過，五公里拼的是耐力，一定要調整好呼吸，剛開始跑的時候做到三步一吸，三步一呼，不要太快了，千萬不要把呼吸打亂。
在跑步的時候，身體往前傾，前腳掌先著地，眼睛往前看，不要低著頭。當身體出現極限的時候，千萬不能停下腳步，而是要堅持下去，一但極限過去，身體又會充滿力量……”
黃立凱就像新兵班的時候一樣，給他講著長跑的技巧。
金小羽聽著熟悉的聲音和講解，似乎又回到了新兵班的生活。
雖然那個時候，他每次都拖了班裡的後腿，但黃立凱從來都不厭其煩，幾次三番的給他講解，可惜的是他沒能爭氣，總是把他的這位新兵班長氣得快嘔出老血，最後被拖下水。
“班長，我記住了，我一定會按你的要求去做！”金小羽勻速地跑著，回答得很輕鬆。
他感受了一下體內的力量，彷彿有使不完的勁，跑起來全身輕鬆自如，再沒有之前的那種沉重感，這讓他充滿信心。
這倒讓黃立凱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正氣定神閒地邁著步伐，並沒有掉隊的意思。
這可不像之前他帶過的那個，幹啥啥不會的金小羽。
在新兵班的時候，跑出幾百米的距離，就會看到他如同跑廢的狗一般，累得氣喘吁吁，步伐凌亂，隨時都要癱倒在地。
特別是他的那雙眼睛，以前看起來有些麻木渾濁，但現在卻神采奕奕，充滿了活力。
這讓黃立凱感到有些想不明白，難道這傢伙在養豬的一年時間裡變了一個人？
但沒有聽說過他積極的訓練，有什麼改變。
以他之前的那種頹廢狀態，就算有改變，也不會很大。
最後黃立凱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傢伙只是比原來好一點，可能一圈後就不行了。
他立即喝道：“金小羽，你給我閉嘴，就你這體能素質，跑步的時候說話就是洩氣，這才剛開始，你以為你能得很啊！”
金小羽沒有再說話，只是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