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似乎喜歡把現在的生活比喻成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眺望,以此來祭奠曾經無數雙把他們高高托起的雙手。
這是一種比喻,也是他們對過去的懷念。
所謂的巨人不過是前人累積的基礎,並非代表活物。
可如果……
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的生命中真的存在這樣一個巨人,你會是怎樣的想法?
來說說我的吧。
我並非世界誕生之初就存在的,而是在世界文化一次又一次碰撞中誕生的,甚至活動空間侷限也在地球。
我以為我的誕生是一件好事,可在此之前,地球已經有了一位年長的守護者。
在她面前,我如同眺望巨人。
我有些侷促,但當她確定我們都是為了守護這顆星球,這個世界而存在的後,她接納並且包容著我。
她是一個很有魅力的長者,又總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對此我感到很崇拜,六百年不間歇的守護這片土地,更是讓人無法想象的。
我想。
我應該能成為像她一樣的存在,所以我開始接觸人類,但僅限於觀察。
人類的追求繁瑣而又統一,他們有些貪婪,想要好的一切,在擁有後又會想要更好的,不間斷迴圈永遠得不到滿足。
他們有著幾乎所有劣性,但人類制定的規則又能最大程度的加以控制。
人類……
有著奇怪追求的生物。
但她是不同的。
起初我的想法很簡單,先觀察並且學習人類的相處模式,從而找到她口中所謂的平衡的點。
她將人類比喻成深林中的湖州,可我只看到了平靜的水面。
她說要靜下心來,所以我又一次跑去觀察人類了。
這一次,我注意到了一個很特別的人類。
她和父母決裂,和家庭決裂,一個人搬到了山崖邊居住著。
起初她只有一個小小的木屋,甚至只能睡在吊床上才能勉強睡下。
後來,她一點點去砍樹,鋸木頭,學習著房屋的建築,最終把房子擴大了六倍,變成了兩間小屋。
我很喜歡看她,她身上有一股韌勁,像是野蠻生長的小草,我在她身上花費的時間逐漸多了起來。
古一告訴我,要去看看其他人,站著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問題,才能看清事物的本質。
可我沒聽。
她是個很好的女孩,我想象不到她會犯怎樣的錯誤才會讓一家人和她決裂,她所表現的生命力像是永遠朝陽的向日葵。
也許我們心有靈犀,她在安頓好自已後,就開始在下山的道路上種上向日葵。
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錯誤,她的父母踏上了山崖勸導她回去,可這是她勝利的第一步,我不想她離開。
事實上,她也如同我所期盼的那樣拒絕了他們,看著兩個長輩落寞的背影,我的心裡只有勝利的喜悅。
她似乎也是如此,之後的日子裡閒暇時間紡織,用以維持生計,那片山崖也被她種滿了向日葵。
遠遠看過去金燦燦的一片,很是好看。
時間好像在流逝又好像在定格。
那片山崖被她種滿了向日葵,在一個雨夜有兩個闖入者進入了這片花海,他們越過花海,穿越到木屋,只為告訴她一個訊息。
他們被趕走了。
我一直關注的人類似乎也在快速消緲下去,她總是走神,針線扎到手指時才會清醒,然後照舊她的生活。
之後那兩個人又來了一次,他們是想讓她搬回去住的,山崖上的寒風很冷,他們不想討論最初的那個矛盾,只想對方先下來。
可她拒絕了。
有時候我在想,她真的很勇敢,也很堅強,所以我很喜歡她。
但是人類的壽命是有限的,她生病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好受點,古一的告誡就在耳邊,我知道我不能插手但也只能在旁邊乾著急。
這個被我觀察了十幾年的人類似乎覺察到什麼,拖著病體走出了木屋,外面是一望無際的向日葵田,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她在露出一個古怪笑容後徹底暈死過去。
她死了嗎?
她死了。
可我不想讓她死,我太喜歡這個人類了,我想讓她活著,想讓人記得她的名字記得她的經歷。
所以我繼承了她的名字,從此以後,我就是安娜。
看著喜歡的人死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並不好,我頭一次對古一的做法產生了質疑。
不干涉真的是對的嗎?
為什麼我那麼難過?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我學著安娜的樣子,開始著手人類的未來,在這個期間隨著我誕生的時間越長,我就越是和這個世界融為一體。
我看到了千瘡百孔的未來,震驚於古一的放手。
我開始質疑,並且覺得自已可以找出一條讓未來充滿了希望的道路。
說實話,這條路並不好走,我得到了古一的說教,她向我列舉了我這樣做的後果和可能。
我沒聽。
因為我滿腦子都是我的責任,既然我是為了這個世界而誕生,那我自由肩負起照顧這個世界的責任。
首先我就將目光放到了超級英雄身上。
他們身上只有少的可憐的幸運,大部分則是這個世界上人群的惡意,它們緩慢積攢著,讓他們的步伐一點點變得沉重。
我想……
如果把惡意抵消掉會怎麼樣?
我嘗試把所有惡意轉移到一個足夠幸運的人身上,但實際上我的一廂情願害死了對方。
亂竄的惡意讓事情變得不可控起來,還是古一出手這些問題才被解決。
我有些羞愧,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古一,但她告訴我,每一條道路都需要千遍萬遍的嘗試,才能真正懂得如何行走。
我以為她是想告訴我,只要我堅持下去就可以找到真正解決的辦法,但她其實只是想讓我小心更小心些,不要拿普通人的性命做籌碼。
可惜當時的我並沒有明白過來,現在想起來,這是否是她放棄我的原因之一?
有古一收尾,我躊躇滿志意氣風發。
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既然惡意註定要盤踞在一般人身上,那為什麼不能創造出一個,本身就可以承受住世界惡意的存在?
只要賦予她足夠強的體魄,堅韌的靈魂,或許一切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
我沒有和古一說我的想法,讓她失望了那麼一次後,我想我可以彌補回來。
所以我創造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孩子,她從出生起就被厄運纏繞,但相應的,我給了她強大的魔法,以及無比堅韌的靈魂。
她也沒讓我失望,世界因為她短暫的美好起來,古一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是我想保留這個驚喜,所以一直在干擾。
但我沒想到,這個被我傾注希望的存在,她居然會在後面企圖殺死我其他的孩子。
強大的魔法讓其他人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眼看著那些正義的英雄就要死在我為了保護他們而創造出來的容器手裡,我違背了約定干擾了世界執行。
她看見了我。
我親手創造出來的孩子,那個即使在面對殘酷現實沒有被趴下一次的孩子,她紅著眼睛問我是否愛她。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臟好像有那麼一瞬間的失控。
可我沒想到,我賦予她堅毅的靈魂會被她拿來做交換。
她在臨死之前詛咒了這個世界,不論是什麼時候,只要她死去,這個世界就一定會從頭再來。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未來被她抹去了……
我有些難過,但這份難過在數不清的回溯中被磨滅。
我開始憎恨,憎恨這個孩子,她毀掉了一切的美好未來。
所以我開始嘗試繞過詛咒。
因為在這之前我已經嘗試過無數次,哪怕給其他孩子灌輸了記憶也無法改變現狀。
這個詛咒的底層邏輯就是隻要她死去時間就會重置,不論是何種死法。
哪怕是壽終正寢,詛咒依然應驗。
她抹除了我的世界的未來,那麼我就要重新親手建立一個新的未來。
雖然兇險,可最後我還是成功了。
在解除詛咒後我去看了她。
她似乎想想起了一切,曾經的鋒芒被磨滅,只剩下隨和。
她說她想真正的長眠了。
她說我不愛她。
她說了很多,但她很平靜,那隨和的話語卻讓我無法招架。
我滿足了她的願望,將她自身的時間加速到五十年後,本該二十歲的年輕面孔變得蒼老。
我剝奪了她的魔法傷害,只剩下那些鮮花陪伴著她。
我想…我應該是做了錯事。
可我不想承認。
所以我只能盡力將事情修復好,假裝一切都沒發生。
按照我的想法,我應該是在兩個世界融合後,將另一個世界的所有人清理掉,抹除他們存在的痕跡。
但我沒想到中間居然多出一個世界,它很渺小,但可以成為很好的養料。
可我忽略了它的堅韌程度,它讓我想起了夏洛,想起了我的失敗。
所以我更不想放過它了。
我沒有發現我在一條路走的太遠,也沒有注意到自已的改變。
我只想把一切都擺平,然後告訴古一,我已經學會了怎麼守護人類。
我沒注意到有一個小傢伙會出現在我的世界,他很年輕,也充滿了活力。
如果他身上的東西沒有竊取我世界的資料,或許我可以讓他在死前為我提供一些價值。
我將對夏洛的方法套用到了他身上,被那樣的惡意包圍,想必他也活不了多久。
我是這樣覺得的,所以就把重心放到了它身上,那個阻礙我完成計劃的傢伙。
渺小者為何還要拼死抵抗?明明結局早已註定。
可我還是低估了蝴蝶效應,因為他的出現,原先就沒有徹底融合的世界隱隱有了分割的趨勢。
馬上要被我吞噬的傢伙也因為這個原因多活了那麼久。
我開始追尋問題的源頭,卻發現那個闖入者身上的奇怪東西。
是它跨越了不同時間,是它正在盜取我的世界,是它阻止了我將一起修正。
可我拿它沒辦法,它太過狡猾,本體一直躲在世界之外,我無法離開,但是我能弄死他來阻止對方收集資料。
不過這個過程並不順利,古一也在其中插了一腳,那些魔法知識讓他和這個世界的契合度更高了。
我也更加想要把他弄死了。
他是無辜的嗎?
我沒有去想這個問題,因為他是外來者,是阻止這個世界奔赴美好的罪魁禍首,所以我心安理得的將世界的惡意傾注在他身上。
令我沒想到的是,他承受住了那些惡意,只是靈魂逐漸失去活力,但提到回家時又會瞬間點亮。
進度陷入僵持,我們拿彼此都沒有辦法。
他的存在延長了那個弱小世界生存的時間,可一切都只是暫時的。
我找到了能夠破解僵局的辦法了。
死侍是個讓人頭疼的存在,他的思維,他的行動都和常人不一樣。
但是幸運的是,他的愛熾熱而滾燙。
我們達成交易,只要他幫助我處理掉那個竊取資料的傢伙,那麼我就幫助他把對方的記憶恢復過來。
他信了,但我只是和他玩了個文字遊戲。
我將那個傢伙所有痛苦的,不算愉快的回憶恢復過來,卻唯獨在死侍的那部分打上了魔法。
之後我期待著對方被那些記憶擊垮,可他的靈魂好像比夏洛更加堅韌。
他把那些曾經和現在劃分的很開,讓自已處於愉快的狀態。
不得不說,如果沒有人打擾,他可以把生活過得很好,可我偏偏就是不想讓他太過安逸。
他應該崩潰的,他應該逃避現實每天過的渾渾噩噩,而不是像個閃耀的寶石一樣耀眼。
我在那些惡意發作的時候推波助瀾,可他依舊沒有太大影響,甚至因為自身的強大,反而愚弄了一番他人。
真糟糕啊……
他真的和他的世界那個麻煩的傢伙一樣。
我沒忍住讓古一幫了我。
因為我承諾會給他個好去處。
古一同意了,當那個傢伙站在我面前時,我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憎恨,那是一種複雜的情緒。
我隱瞞了一些資訊,只說能送他回去,他果然心動了,並且和其他做了道別。
他真的很奇怪,明明記憶被影響的對其他人沒有好印象,可偏偏又不會不受控制傷害任何人。
就連發洩也只是小打小鬧。
為什麼?
我當時想不明白,但是在被關起來的這段時間裡我忽然頓悟。
他本身是一個很矛盾的人,他會對任何傷害他的人刻薄,但是卻會將自已和記憶裡的那些人分開。
就算為記憶中那些自已鳴不平,但他也只是做到點到為止,並沒有更深層的打斷。
他從來就沒有憎惡他們,又何來的報復?真正的報復應該像是在迴歸後的所作所為。
在送走了他和死侍後,我終於可以將一切修正過來,這個世界的惡意我一直沒有收回,本想著這樣這個世界就可以減負,但是我沒想到,古一還是如同劇情一樣離開了。
我不想她走,所以擅自把她的靈魂保住,儘管我不是很想面對她,可我還是那麼做了。
我其實也知道,我不想面對她的原因,無非就是她總是對的。
而自已……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但現在我已經沒了退路。
讓人始料未及的是,我的孩子們會如此瘋狂。
世界秩序分崩離析的那天,我的力量虛弱到了極致,帶著古一的靈魂蝸居在聖殿內。
當我以為一切都要完了的時候,古一告訴我,他會回來的,他可以幫助這個世界恢復秩序。
明明只是靈魂狀態,可她還是和以前一樣,而我也和以前一樣,一如既往的讓她幫我收拾爛攤子。
我想,我大概是從這時候開始,真正恨上那個傢伙的吧?
所以我在他前往紐約的途中使了點絆子,從一開始他的記憶就不完整,在那些殘缺的混亂的記憶下,我如願看到了他的崩潰。
可我不明白,他的崩潰那麼脆弱,明明只是死了兩個人,甚至他把自已和過去分開,他們應該都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人才對。
事實上我從來都沒有懂過他,我以為他愚蠢,他毫無志氣,只是一個除了臉蛋外毫無長處的傢伙。
等到一切都結束後,我會親手瞭解了他。
可我沒想到,他會在我眼皮子底下,差點替換掉託尼的意識,會將超人限制成普通人,甚至……
我能感應到,那些參加過會議的超級英雄們,幾乎都在同一時間失去意識。
絕望感在我心底蔓延,他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明明幾天前,他還愚蠢的用自殘的形式進入舊金山。
完了……
我清楚的意識到自已即將面對什麼。
在他即將達成目的的時候,意外出現了……
託尼的善良面迴歸,魔法的中斷導致我的力量恢復了些,藉著這個時機,我迅速恢復了現場的幾個超級英雄。
一時之間局面扭轉起來。
我也終於可以真正殺死對方了……
可為什麼他還好好的活著?
當他身上那份屬於外界的力量消散後,我卻在他身上看到了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
想要再次出手的時候,古一她讓我冷靜了些。
但也只是一點……
或者說,死侍的出現讓我沒辦法再當著其他人的面對他下殺手。
我期待著杜蘭能夠更加不管不顧些,可他真的很聰明。
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從企圖強行逆轉時間線的罪犯,變為了無辜的受害者,並且不可撼動。
曾經自已最喜歡用的手段被返還回來扎入自已的身上,那種感覺並不好受。
我沒法在這種情況下對他動手,這樣做的後果將會促使融合的不算太完善的世界產生裂痕。
我沒辦法再去賭那麼一個未來了,因為古一已經不在,她現在只是一抹靈魂體,更是在阻止了杜蘭後消耗了大部分力量。
沒人再會為自已兜底了……
可我還是不想就此放過對方,但我知道我必須表現得對他毫無敵意。
之後的他被洛基帶走了,這個期間康斯坦丁也出現,並且和我們達成協議。
我想,或許可以等世界恢復後再動手,反正到時候已經沒人記得他了。
但我其實更想杜蘭能夠更早的露出獠牙,或者說我一廂情願的期待著杜蘭能夠做出一些偏激的舉動。
好讓我有一個合適的藉口去對他動手。
但是沒有,他好像明白自已現在的處境,時刻保持著虛弱的形象,哪怕我知道他體內的力量仍舊充盈。
回溯和記憶消除魔法需要全神貫注,我也不例外,但我看到了有人將自已的名字刻入消除魔法中,以此來保留記憶。
我想阻止,但是隨著魔法的生效,我看到了杜蘭的微笑。
很奇怪,他為什麼能對我笑的出來?
我想要探尋答案,然而卻發現周圍已經是一片空白。
我被困住了……
至少我以為是如此。
在純白的空間裡,我又想起了已經很久沒被我回憶起來的安娜。
想起那片花海,想起了安娜死前的那個雨夜。
她本可以活著的,只是那麼一個雨夜,下山的路被向日葵封死。
她自已斷送了自已的後路。
正如我一樣……
我大概能理解安娜死前的想法了,她的固執將她引入絕境,可我又何嘗不是呢?
我甚至比不上安娜,她在死後第三天被家人發現沒有出去售賣紡織品,於是找了過來,花錢替她安葬。
而自已……
回想起古一,我有些難過。
也許安靜的環境能夠讓人頭腦清醒,我意識到一直以來對方都在引導著我走向正途。
可我自詡要讓她滿意,讓這個世界變得美好,最後卻又一次搞出一個大麻煩。
有那麼一個執迷不悟的學生,她應該也很苦惱吧?
純白的空間裡,只有自已的感覺很糟糕。
但我還是期待著能夠出去,能夠再次見到對方。
可這是不可能的。
還沉浸在自已想法中的女人並不知道,在將自已的生活穩定下來後,杜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處理掉。
那些回憶和感慨,不過是走馬觀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