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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分娩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可可終於到了分娩的時候。

風林寺提前一個月藉著房屋修繕的名義關閉了山門。

我爸花了很大的代價請了一個好的醫療隊進入了風林寺當中,同時搬進來的還有各種儀器,風林寺山門內的大小禪師,班諾禪師還有密宗的四位長老日夜守衛在外。

密宗的四位長老在她的腹中畫上了各種各樣的金色經文,雖然不懂其中含義,可從畫完經文之後四位長老滿頭大汗來看,這定然是凝聚了巨大的法力在加持。

我提前抽取了很多的血,這些血都放置在醫療隊的血液儲備當中。

其實到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做好了我們能夠做的全部的準備。

可是在可可分娩的這天,我們依舊無比緊張。

產房裡傳來可可聲嘶力竭的哭聲。

這一天沒有什麼天降異象,沒有什麼魔童降世的黑雲蔽日,當然也沒有什麼佛子臨世的佛光普照,沒有異象的出現其實是好事,說明這個孩子並不會對未來造成什麼樣的變數,沒有引發天地之間的震動。

但是分娩的過程並不順利,醫療隊的領隊面對這樣的情況壓力巨大,可可懷孕的時候就在張叔的醫院裡做過產檢,那時候就已經有種種的超越常理的情況,再加上此刻在寺廟分娩眾多僧侶為之加持,他們自然知道這次的不是簡單的分娩。

在這樣的情況下,所有發生的事情對他們來說都有著巨大的壓力,就像他們說的一切專業術語,用他們的理解來說,從開始的宮縮到現在還未出生在正常產婦來說是正常現象,可用在可可的身上他們就有些不知所措,特別是可可肚子上的那些金色的經文動不動就要發出一道道的金光,對於他們來說更是有著無比巨大的壓力。

直到晚上的時候,醫生滿頭大汗的問我們要不要剖腹產,說這樣的情況動手術最為穩妥,要是在正常情況下都會在這時候選擇手術,然而四位禪師卻拒絕了他們的建議,四位密宗禪師說靈童的降世應該遵循的是輪迴守則,而且在他們看來,情況似乎沒有到特別兇險的程度。

四位密宗禪師說,其實在這一天,肚子裡的靈童一直在跟他們有著某種交流,這個決定其實也是靈童自己的選擇。

之前所有的淡定,在這個時候其實都成了茫然。

我能做的,也只是隨時準備貢獻我自己體內的鳳血,除此之外什麼也做不到。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

風林寺外來了不速之客。

先是黑貓跳上寺廟的圍牆,而後便是那種難以言說的氣息出現在廟門之外。

開心立馬就衝了出去,而我自然也意識到了來人是誰,更知道他在這個時候出現意味著什麼,所以也立馬跟著開心衝了出去。

門外,楚天成夾著拖鞋,穿著一個老頭們才會穿的白襯衫,他叼著煙坐在臺階上。

開心已經燃起滿身的幽焰。

楚天成則是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道:“我要是不來,出什麼事兒的話你們肯定會弄死我,我還不如主動過來。”

古時候醫療條件差,女人的分娩被視為是在鬼門關門口過了一遭,哪怕到了近現代,女人生孩子的疼痛和苦難都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所以作為丈夫萬萬不可辜負一個冒著生命危險為你生下孩子的女人,作為孩子更不可忘記母親的十月懷胎。

此刻儘管我們給可可提供了不錯的醫療條件,甚至我們所有人都盡力做好了最好的準備。可是可可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在這種情況下,本地陰差楚天成的到訪依舊是給我們心理增加了巨大的壓力。

陰差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等同於死神。

開心燃起滿身的幽焰想要對楚天成出手,這隻能說是無奈的怒吼。

可可會不會出事,不是楚天成說了算。

陰差的拘魂術,只是讓死去的靈魂進入輪迴路中,陰差不能左右一個人的生死。

如果滅殺陰差可以不死的話,那這個世界早就亂了套了,實際上滅殺陰差非但不能阻攔死亡,反而滅殺陰差是一個重罪,不僅陽間之人要受到頂格的處罰,陰間也絕對不會答應,這就是陰差可以給陽間人面子,也可以不給的原因,因為本身便是兩個系統的。

我伸出手拍了拍開心讓他收起滿身的幽焰。

開心瞪著楚天成道:“如果你敢帶走可可,我一定先讓你形神俱滅。”

楚天成反正也豁出去了,他無所謂的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動不動就威脅我顯的你很厲害是不是? 在我面前放狠話能滿足你無能為力的成就感對不對? 你要是真的厲害,別為難我一個小小的陰差,你去砸了城隍廟,闖入地府之中,對了,不用砸城隍廟,我現在就可以為你開啟輪迴的大門,你闖入地府,把你剛才的話說給掌管生死的府君,威脅他改掉生死簿!”

開心也是一個牛脾氣,他怒道:“開!”

楚天成丟掉了菸頭在空中一彈,他一拳砸在了地面上,道:“黃泉有序,陰司有引,地獄之門,開!”

空中出現了一道門。

那是一道黑色的門。

那個門通往地府,我曾經在海棠家裡進去過一次。

門是黑色的,門內的黑暗幾乎可以吞噬一切。

開心邁出腳步就要朝著門內走去,楚天成冷笑一聲如同看死人一樣的看開心。

我伸出手攔住了開心,同時另一隻手勾住了楚天成的肩膀道:“差不多得了,其實我們都是朋友,何必如此呢?”

楚天成嘆了口氣道:“還是你說話好聽些,如果不是把你們當做是朋友,誰又願意在這個時候跑到這裡來自取其辱呢? 可是偏偏有些人不知好歹,不是我脾氣臭,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呢對不對? 哥們兒雖然官職不大,可到哪也沒有受過這檔子氣!”

“我知道,我聽李江南說過,陰差走到哪裡都很吃香,哪怕是修為通天的宗師,也不會輕易得罪陰差。因為不管是宗師也好,帝王也罷,死後在陰差眼裡其實都一樣的。”我道。

我的這句馬屁讓楚天成十分受用,他道:“這話有點吹牛了,區別待遇肯定是有,不過只要是靈魂,不管生前多麼厲害,死後都被陰間法則剋制這是真的。”

我豎起了大拇指道:“我代我兄弟道個歉,你也別生氣了,你不會無緣無故的來這裡,說吧,什麼事兒。”

楚天成道:“我說過,我把你們倆當朋友才過來的,而且我這次來是冒死過來的。”

我看了一眼楚天成道:“都不是外人,有話也不要掖著藏著,有人指示你過來的吧?”

楚天成嘆了口氣道:“嘖嘖,你就不能讓我當一次英雄嗎? 哪有當面把人吹的牛拆穿的?好吧,我承認,是那位讓我過來一趟,至於是哪位,我想你心裡比我還要清楚。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就知道是有人指示我來的呢?”

我腦海裡浮現了我那位朋友的身影。

那位。

除了他還會有誰呢?

“很簡單,我知道我們之間有那麼一點點的友誼在,可是我不覺得我們之間的友誼深厚到讓你冒著這麼大危險過來。”我道。

楚天成白了我一眼道:“這話太傷我的心了。”

我沒有繼續跟他貧下去,深吸了一口氣道:“什麼事兒,你說吧。”

“那個孩子不可能被生出來,就算你拿出了你全部的鳳血,把那一線生機轉給他,他出生之後也活不過三天,而且代價也很大,不僅你的鳳血被消耗殆盡,母體也一定會死。”楚天成說道。

開心的怒火再次的升起。

我紅著眼睛回頭看了他一眼,開心被我的眼神給嚇到,站到了一邊。

“那個孩子是誰?!為什麼一定會這樣?”我問道。

楚天成看著我道:“這個我不知道,真不是我不說,而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點點關於他的資訊,那道古碑上的秘法全部都是由這個孩子獨創的。至於其他的我不知道。”

“哦?”我問道。

古碑秘法,已知的是有開心的幽焰,有小葵手中的輪迴之眼,這秘法之強我也見識過,而且這些秘法無一例外都跟地獄有著很深的關聯,我一度以為這些都是地獄的陰謀,是地獄傳出來的秘法,可是楚天成的話卻是直接把我之前所有的想法全部都推翻了。

“他是地獄的人嗎?”我再次的問道。

楚天成搖了搖頭道:“不是,這個問題你不用想,也不要想,你記住,自古以來有太多的人不想死亡,可是除了成為神這條路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不死,而陰間之人也有很多覬覦陽間的繁華,也至今沒有陰間人能夠繞過輪迴進入陽間,陰陽法則這條鐵一樣的規矩,沒有任何人能夠逾越。能埋葬在陽間的,絕對不會是陰間的人。”

我搖了搖頭,頭有些暈。

不過這時候絕對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我更關心的是可可的事情。

我看著楚天成道:“你剛說的,沒有任何妥協的可能?”

楚天成搖了搖頭道:“沒有。我來這裡,就是等人,要麼等那個孩子走,要麼等他們娘倆走,放手吧,不管是陰間還是陽間,都不允許那個孩子的出生,就算某一天要出生,也絕對不是現在。這句話是我作為朋友對你們說的,而且作為朋友,我還可以破例為你們開一次綠燈,我會允許這個孩子在我那裡待上七天,這七天的時間足夠你們從他那裡得到一些資訊。前提是他願意把資訊分享給你們。”

楚天成帶來的是規則,是定數。

沒有人能夠改變。

就像李江南說的那樣,哪怕是宗師強者,哪怕是人間帝王,都無法拒絕死亡的召喚。

“謝了。”我道。

“太客氣了。哎,其實很想勸你們,不要參與這件事,也不要想著去調查任何真相,稀裡糊塗的一輩子就過去了,如果到時候我還做著陰差,路上我肯定能照顧你們,就算我不做了,以你們的修為死後靈體絕對很強,我的接任者也不會為難你們,投個好胎,下輩子好好的不行嗎?”楚天成道。

說完,還沒等我說話,楚天成便搖了搖頭道:“這不是我這個身份該說的話,你們就當我放了個屁好了。”

這時候,站在寺廟門口的黑貓忽然開始叫了起來。

貓在夜晚的叫聲是那般的詭異。

風林寺內傳出來了眾位僧侶的誦唱佛經之聲。

聽到那佛經,我就知道結果已經出來了。

楚天成站起來拍了拍屁股道:“哎,該幹活了。”

我匆忙站起身來跟開心一起衝入了風林寺內,只見那四位長老都端坐在可可的產房之外,幾個醫生滿頭大汗的在說著什麼,等我們過去的時候,我爸對我們說道:“孩子保不住了。你的血輸給了可可,可孩子還是沒了心跳,大夫盡力了,孩子被拿出來了,是個死胎。”

儘管已經從楚天成那邊提前知道了答案,在聽到這個確定的訊息之後我心裡還是一陣的心慌。

我看向了四位密宗禪師,這四個對孩子降生抱有巨大希望的禪師沒有悲傷的情緒,反而是出言勸我。

班諾禪師翻譯道:“四位長老說不怪你們,其實大家都已經盡力了,這個孩子在剛才已經傳達了資訊,是上天容不下他的出生,他也不願意浪費你的鳳血生機,因為一線生機救不了天要亡的人。”

頓了頓,班諾禪師說道:“四位長老想見見孩子。”

我點了點頭。

不僅他們想見,我也想見見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孩子,能夠讓天都不容。

在我點頭之後,醫生推著手術車出來,他們拉開了白布,那個孩子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這是一個渾身血汙安靜睡著的嬰兒死胎。

他的雙手還結著一個法印。

這似乎是在訴說著這個孩子與佛的緣分。

可惜我佛慈悲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看到這個孩子的樣子,四位密宗長老再也無法抑制的低聲痛哭。

班諾禪師嘆了口氣道:“確定就是他,當年的他就是這樣沉睡在靈照寺,長老們想帶走他,你們答應嗎?”

在這一刻。

我忽然覺得一切都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