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週五,和妻子約好了週末去釣魚,卻被一通報案電話打破。
到了現場後,我才發現這起案件的複雜程度難以想象,因為這裡的有些人和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報案人是一位女子,她說她是來參加朋友的聚會的,卻發現大門和院門開著,能聞到後院傳來的烤豬蹄的味道,她呼叫了幾次都沒有任何聲音,進了屋子以後只覺得一陣風吹過來,帶著秋日傍晚的寒冷。
穿過門廊,由幾扇屏風將前廳和影映廳還有餐廳廚房旁邊的遊戲室隔開。
遊戲室和影映廳都可以去到後院。
據報案人稱,她穿過前廳,再透過廚房,開啟第一扇屏風門,卻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一名渾身身著黑衣的男性死者倒在素白的長絨地毯上,他身旁的地毯顏色已經被染成了紅玫瑰的色彩,好似一朵紅玫瑰綻放在他身旁,而他的身下和身邊都有一些破碎的彩色玻璃碎片,就像一顆顆掉落在地面的糖果。
根據報案人所述,叫她來參加聚會的人是霍臻臻。
霍臻臻,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陸陸續續來了其他人,因為案件的關係原本應該讓他們在院子裡等著的,只是下雨的關係,將他們暫時隔在前廳。去樓上調查的同事來說樓上一間屋子裡放了一個手提包,裡面是一些女性衣物和用品,樓下也有一個女士小包,包裡的證件顯示那是霍臻臻的。
看到那張臉的時候,我有一種熟悉感,我好像想起來她是誰了,直到又來了一個人,那個頭髮還盤著的熟悉面孔——劉曼玲,在看到她的時候我終於想起來我和霍臻臻的故事了。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天,那是我最荒誕的時候,我遇見了同樣荒誕叛逆的霍臻臻。
思緒被同事的聲音拉回……
“環宇,樓上還有發現,在另一個房間裡放了一個小型的行李箱,裡面是女士的衣物用品,現在來的那些人的隨身物品都檢查過了,女士都帶了衣物之類的,應該是有人在他們之前來過又不知所蹤。但箱子裡沒有能證明所有人的身份資訊的東西。”
同事說完後,我沉思了一會兒讓同事拿了一些衣物下來,給現場的那些人看看,有沒有誰認識。
無論是男女,尤其是女性都有一個特性,會和好朋友穿閨蜜裝和另一半穿情侶裝,但是不會想和其他人穿同款。既然是來度週末的,還特意帶了行李箱來,那可能會有想出鏡的衣服,也許有人會知道。
來的人可真不少啊!
有一人認出了其中一條新中式連衣裙:
“我想這個衣服應該是曲奇的,她是霍臻臻留學時的室友和好友,我在霍臻臻的朋友圈裡見過她們的合照。”說話的人叫阮軟,她從手機裡拿了照片給我看。
我應該見過她,好像和她還有霍臻臻一起喝過酒。
現場的人裡面沒有那位叫曲奇的女士。
法醫對屍體做了一些檢查,來了電話,根據初步屍檢判斷,死者被人砍刺多刀,傷痕深淺不一,致命傷是頸部的動脈破裂,兇器應該是一把長約20厘米的廚師刀。
兇器沒有找到,現在霍臻臻不知蹤跡,曲奇也不知所蹤,還有一個疑點:
現場放了兩個杯具,雖然兩個杯具被擦洗過沒有留下任何的有用資訊,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桌子上留下的杯印帶來了一個資訊——杯印帶有把手的痕跡,其中一個杯子把手的印痕是在左邊的,那證明使用者應該是一位左撇子,但無論是死者伍棋還有失蹤的兩人都不是左利手。
“也許,還有一個人?”我小聲嘀咕著,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
我回到前廳問所有人,這場聚會的參會名單,根據所有人提供的線索組合起來,還少了一個人,一位無人見過的人,都只是聽霍臻臻提起過,他對霍臻臻來說好像是一位特別重要的人。
“霍臻臻說他叫山羊。”葉子開口說道。
我見阮軟也點了點頭。
“又一位失蹤的,真是頭疼。”身後的同事小聲說道。
“陳戎,你這裡就沒有能用的監控影片嗎?”我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陳戎又一次問到這個問題。
陳戎緩緩開口了:“我說過了,只有前院有監控,只要跳閘那監控也就斷了,網路斷過的話,再來電後還需要重啟監控才能用,我想著今天我也是要參加的,就沒管,而且斷電的時候霍臻臻問我總閘在哪的時候我還有和她聊過電話,她當時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問題。”
“後院明明有網線和痕跡,監控為何拆了?”我又問道。
“張警官,後院有泳池,有的客人不希望自己穿泳裝被拍下,我就拆了,平日裡別墅裡也有員工在,今天是熟人包場我也參加就讓員工回去休息了。”陳戎低頭回復著手機資訊,隨口回覆我的問題。
在四周搜查的同事還沒有什麼發現,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我想知道霍臻臻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這群人之間有的人看上去毫不認識,霍臻臻又是為何會將他們聚在一起舉辦這個聚會的?她去哪了?她和被害人是什麼關係?
我開始聽故事了,故事很長,中途局裡的同事有給我發過一個資訊:霍臻臻和伍棋的聯絡裡,有一個很奇妙的點,霍臻臻申請過禁止令,針對的是伍棋對她的騷擾行為。
故事聽完了,從每個人那裡得到的故事拼湊起來後,我才發現這個案件似乎變得簡單了卻也複雜了。
現在基本判斷出首要嫌疑人是霍臻臻,不過她的朋友們在得知警方的懷疑後情緒都異常激動……
“如果我知道死的人是那個混蛋我絕對不會報警的。”葉子皺著眉,呼吸變得沉重了起來,氣惱道。
“她不會的,不是她。”阮軟一邊說話一邊哭泣。
門框邊站了一個人,話很少,只是說他叫周煦陽,心理學在讀研究生,和霍臻臻是中學同學,他突然開口了:“就算是她做的,但以她的精神狀態來說她可能是在無行為能力的狀態下做出的。”
葉子聽到那番話突然開口高聲說道:“對,而且她肯定是正當防衛,陳柏傑不是說過,伍棋氣急敗壞去騷擾她,他可能想傷害她,她是正當防衛。”
環視四周,裡面很多人好像並不知其中的秘辛,那周煦陽說的精神狀態又是什麼?
陳柏傑又提供了一個線索,他突然開口說:“我記得那個時候我聽見一句話,那人問霍臻臻為什麼要害他坐牢,霍臻臻只是譏諷他自作自受,然後我見霍臻臻拿著刀對著他,他發現我靠近了就跑了。”
從同事那得到的資訊也越多了,雨停了,來的人也可以回去了,準備收隊的時候霍臻臻突然出現在了門外,她的頭髮上還在滴水,手裡拿著那把刀,眼神淡漠得說道:
“我要自首。”
而另一個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不,不是她,是我,是我殺的人。”
一時間曲奇和霍臻臻都出現了。
與霍臻臻不同的是,曲奇身上看上去更乾淨一些,但兩人的衣服上都沾有血跡。
為了不引起騷亂只好把她們兩人帶到警局。
她們兩人被帶回了警局,兩人說的都不一樣:
根據曲奇所說,她到的時候見到伍棋翻過後院用石塊砸碎了影映廳的琉璃花窗,驚嚇到了她和屋內的霍臻臻,霍臻臻讓她去廚房拿防身工具,她回來的時候伍棋已經和他撕扯起來,她見霍臻臻被打倒在地便衝上去拿刀亂砍,因為害怕她才在犯案後嚇跑了。
霍臻臻只是說人是她殺的,其他的她一句不說,只是坐在那,看著桌子發呆,無論怎麼問她都不肯說什麼。
關於周煦陽的話同事調查過,霍臻臻有在周煦陽工作過的陸醫生診所就診過,病歷也複製了一份拿來了,周煦陽所言也有可能性。
現場的調查還在繼續,曲奇的手提包在衛生間的妝臺上被發現了,霍臻臻的房間裡有兩種香水味,有人懷疑過她的房間裡還有其他人進出的痕跡,但是她的化妝包裡有兩瓶香水,也沒有其他人的物品擺放的痕跡。
法醫驗過了霍臻臻身上確實有傷痕,她和伍棋也確實有爭執,伍棋的指甲縫裡有霍臻臻的皮肉組織,但法醫在屍檢的時候也有了新發現——致命傷的傷痕切面顯示兇手是左利手。
兇器上只有霍臻臻左右手的指紋,曲奇堅持她逃跑的時候是丟下兇器跑的,霍臻臻肯定是擦掉了指紋。
我拿到了報告,走進了審訊室,和曲奇聊了幾句後,她還是堅持她的說法。
但以現在的證據都顯示,兇手是霍臻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們在影映廳裡喝了什麼?”我問曲奇。
曲奇回想了片刻,搖搖頭說道:“我沒有和她在影映廳喝東西,我和她進去只是因為快下雨了,想把東西搬回屋子裡而已。”
“這個杯子你見過嗎?”我拿出了那個大耳玻璃杯的照片給曲奇看,她只是搖搖頭說沒見過,我見她的模樣,她說的應該是實話。
法醫也確認了伍棋是右利手。痕檢確認了窗邊的石塊上有伍棋的指紋,後院的籬笆那也有入侵的痕跡。
只是現場還有一些奇怪的地方,例如那似乎被人打掃過的現場,混亂卻又帶著乾淨。
帶著疑竇,我去另一間審訊室見了霍臻臻。
好多年沒見面了,想不到再見面是用這樣的方式,真是諷刺!
進門前我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桌上,遞給霍臻臻,她的手冰冷變成了紫黑色,和她聊了幾句閒話家常的,看到她喝水的動作,聯想到那份病歷和監控攝像頭拍到的她舉刀面對伍棋的模樣,我想我知道了真相。
調查基本結束了,案件被移交了檢察院,很快便被提起了公訴,替霍臻臻辯護的律師是周煦陽母親的校友,聽說是一位很厲害的邢辯律師。
法院最終宣判了霍臻臻無罪,她從法院走出來的時候,也許是晃神了,我好像看到了她眼底的那一抹輕蔑中帶著勝利姿態的微笑。
在那秋日的陽光下,一道日光照射在她的身後,帶著神明的光,照亮了她的短而卷的髮絲。
霍臻臻抬手,用右手五指略擋住了陽光,看向天空,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右手中指指甲旁有著厚厚的筆繭。
我沒有上前和她打招呼,只希望她從此之後柳暗花明!
一年後,我和父母去替家裡老人選墓地,正巧看見了霍臻臻,她穿了一件酒紅色的大衣,我想和打聲招呼,走上石階的時候聽見她高傲冷漠地對著一個墓碑說道:“你氣沖沖走了之後,我和他就商量好了,既然你又來了就再也別走了,永遠留在地下對我最好,雖然沒有他那麼利落,但我自認識他的時候就練了那麼多年的左手了,已經是熟能生巧的地步了。”
她伸出雙手看了看她自己的的手心又看了看手背,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可惜了,二老為了讓你能早點出獄四處奔波,反倒是你不肯珍惜,還害了他們,嘖嘖!”
她說完笑得無比燦爛,背對我穿過一排的墓碑離開了,我走上前看見了她剛站的那個位置的墓碑上的名字是——伍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