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閣。

與火急火燎地將一份份層巖巨淵緊急檔案遞上來的小秘書們形成鮮明對比，舉手投足都散發出高貴氣息，儀態雍容的年輕白髮女子正在案前批閱著呈上來的緊急政務。

倒不是說女子一點都不著急，而是她深知越是這種緊急時刻就越不能慌亂。

輕微的停頓後，白髮女子有條不紊地口述出安撫民心、封鎖核心訊息、調兵遣將等一系列的應對措施。

被她的從容所感染，有了主心骨的小秘書們也不像一開始那麼急躁了，紛紛心中暗贊：

“不愧是凝光大人！”

天權星凝光，璃月明面上的最高領導者之一，說她是璃月最富的商人也沒啥毛病，畢竟璃月港的富商成千上萬，但停在璃月港上空的群玉閣，可就只有這麼一座。

身為璃月的領導者，人前不慌那得是基本素養。

待得了指令的小秘書們急匆匆地離開房間之後，凝光這才微微皺眉，金色的指套輕輕地敲打著桌面：

“深層礦區的變故雖說來得突然，但短時間內妥善應對也不會掀起太大的風浪，無非就是礦區暫時停產承受一些損失罷了，比起可以循序漸進的內部問題……”

她的目光停在了桌面上擺放著的一封蓋有至冬國印章的信封上：

“倒是這外國友人的‘國際援助’，來得也太快了些……你怎麼看？”

案臺的屏風後，慵懶的女聲響起：

“他們既然那麼好心，那就接受唄，見招拆招便是。而且比起‘國際援助’，我還是更關心風聲是從哪漏出去的。”

那聲音頓了一頓後，立馬又變得恭敬起來：

“回凝光大人，倘若是夜蘭大人在這，她一定會這麼回覆您。”

莞爾一笑，凝光微微嘆道：

“是啊，事務繁忙，我都忘記夜蘭已經出去許久了。此事交予你辦，外國友人懷揣‘善意’遠道而來，我們身為地主，切記不可失了禮數。”

“是。”

待屏後之人離去良久後，凝光這才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璃月港的安生日子，怕是也過不了多久了。”

——

“我聽說你最近經常嚷嚷著要過安生日子，那怎麼不好好待在地表礦區，忽然轉性就想著往地下礦區跑了？還是說……”

從總務司來了解第一事故現場情況的詢問官員推了推閃著寒光的眼鏡，聲音冰冷地問道：

“你早就知道那裡會有事情發生？”

回應她的，是把棚子裡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砰”的一聲悶響。

一掌把工頭老戴的桌子打成兩截，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一般莫北一臉憤然地嚷道：

“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懷疑我對璃月的忠誠！這是對一名公職人員的侮辱！”

被臨時徵用的老戴工棚內，因為怕莫北亂來，旁邊兩個特派千巖軍連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按著他的肩膀。

就是沒使啥勁。

畢竟流程歸流程，莫北在異變前線的付出，眾人心中都是有數的。

女性官員看莫北被兩個比他還壯實的千巖軍“控制住了”，這才推了推眼鏡輕咳一聲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

“勘探員莫北，我並沒有懷疑或針對你個人的意思，此番叫你來也是公事公辦。”

一句話表明自己的立場‘不是我故意刁難你’之後，那女性官員又嚴肅地道：

“但也請你別忘了，你負責勘探的範圍是地表礦區！身為輝山廳的勘探員想必你很清楚，輝山廳對地下礦區的限制極其嚴格，哪怕是輝山廳的工作人員，也必須持有批條才能從透過升降機下到地下礦區！”

說完，她看莫北的眼神飄忽，顯然是沒了借題發作的理由，這才繼續道：

“而你，神通廣大的莫北，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繞過了千巖軍在升降機、上層、中層甚至是下層的四個駐地，直接出現在了最深層的下層礦道之內？！”

此話一出，兩個特派千巖軍的表情也有些尷尬——

雖然是感謝你的付出，但是你的行為……就顯得咱們千巖軍很翫忽職守你知道吧？

“我身為一個礦石勘探員，在發現地表礦區的礦產有問題之後想追根溯源查出真相，這難道不是很合理嗎？”

眼神飄忽的莫北狡辯道。

那女性官員的額頭暴起一個“井”號，耐著性子道：

“發現問題難道不應該立即上報嗎？”

“對對對，上報，等信送回去領導做出批覆，一線的礦工、勘探員和千巖軍怕是早就涼透咯~”

“注意你的態度！”

那官員被氣得想拍桌子然而卻拍了個空，因為有人先她一步早就把桌子給拍成了兩截。

最終，她只得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掩飾尷尬：

“是，我們很感謝你的及時救援才讓一線工作人員避免了損失的擴大，但這跟你的違法違紀行為完全是兩碼事！”

莫北：不屑望棚頂。

違法違紀你就罰唄，我都成基層礦工了還能再低到哪去，大不了回家啃老就是了。

看莫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肺都快氣炸了的官員咬牙切齒地道：

“好，既然你這副態度，那我們來說最嚴重的問題——你是用什麼辦法繞開了四個千巖軍駐地哨所直達下層礦道的？”

還沒等莫北開口呢，她又搶先說道：

“我可提醒你莫北，這個問題非常嚴重，因為你可以用這個方法進來，別人也一樣可以，你總不能保證用這方法的人個個都跟你一樣清白吧？這是關係到層巖巨淵生產安全的重大隱患，我勸你想好了再說。”

莫北皺著眉頭盯著那官員，自然知道這件事是要老實交代的，不然就算今天打發走了這位姐姐，怕是哪天出門就被人套了麻袋關進某個璃月情報部門的特殊牢房裡了。

所以莫北只得坦白從寬：

“是密道，我走密道下去的，直接繞過了四個檢查點。”

眾人先是一愣，隨後面面相覷，顯然是沒料到莫北居然如此配合。

那女性官員又道：

“密道？你挖的？”

“怎麼可能，盜寶團挖的，我抓了個舌頭很輕鬆就問出來了。”

“你早就知道盜寶團有在層巖巨淵挖密道？那為什麼不上報？還是說你跟盜寶團有什麼利益關係？！”

“吶！我警告你啊！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這是誹謗你知道嗎？！再說了，剛才你不還說什麼工作範圍嗎，他們早八百年挖的層巖巨淵地道，關我這個前幾天才調過來的勘探員什麼事？！”

就這麼吵吵了一個晚上，直到天矇矇亮的時候，一臉輕鬆的莫北才被印堂都有些發黑的詢問專員“放過”。

最終，被莫北折騰得差點吐血的詢問專員還是在莫北的供詞上蓋上了一個工作章：

供述基本屬實，建議核查標註細節。

另一頭。

【哎呀，做好人好事到頭來還要被人懷疑，看來還是做壞人更瀟灑啊~】

回程路上，莫北不置可否地輕笑一聲：

“照你的說法，好人過得比壞人更累咯？”

【難道不是嗎？】

“我覺得不是。”

“要想當個合格的壞人，你得算計別人，還要防著別人算計，天天都要擔心自己扛不住的正義鐵拳忽然降下，給自己準備的逃命後手至少得十種起步，最後還得費盡心思守著自己的那點家當免得被別人給搶掉，如果你不願把‘良心’丟掉，我之前說的那些難度等級還得再上一個大臺階。”

“人這一生才幾年啊，與其為了那點物慾遭那麼大的罪，還不如老老實實做個好人了。”

【可照你這說法，好人的麻煩也很多啊？柴米油鹽什麼的……】

“不，好人其實只要做一件事就夠了。”

聳了聳肩，莫北望著初升的太陽笑道：

“努力不要讓自己成為壞人。”

【可是生活哪有那麼如意，萬一人被逼得只能去做壞人呢？】

“你是槓精嗎那麼多問題。”

莫北嫌棄地回了一句，大步流星地向住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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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得選，那就只能去當一個自己認為合格的‘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