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門口聚集的人都散了，他彎腰，撿起一塊遺漏在腳邊沒被掃去的青花瓷碎片，隨手放進口袋裡。
開口，問下巴抵在櫃檯上的清清：“還吃早餐嗎？”
今天的氣溫又低了點，安元肩頭落下的雪已經化成水，溼成一片。
清清凝神看了會，轉身回到後屋抓起他上次給自己的圍巾，出來，遞到安元面前：“喏—”
安元低頭，望著她手裡的男士圍巾，抬手接過，圍到自己脖子上。
“不遠處的小街有家粥鋪，我們去哪吃？”
安元身子頓了頓，又將圍巾解下來拿在手裡：“嗯，好。”
清清不解的看著他的動作：“外面冷。”
眼前身姿挺拔的男人笑了笑，墨色眸子變得更深：“清清，花香調。”
清清的香水味。
清清反應過來時臉色突然變得通紅，這話擱別人說出來，清清都覺得自己被調戲了，指不定掄起拳頭就跟對方聊點人生大道理。
但，對面是安元。
嗓音溫煦，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安元。
清清咬了咬牙。
害，別啊，小安元，調戲人會不會，來點騷包一點的，姐姐喜歡！
然後訕訕開口：“我是怕你冷，那你還我。”
安元頂頂上顎：“女兒，這本來就是爸爸的東西。”
清清眯著眼，透出危險：“你給我了就是我的。”
她伸手，很強勢的模樣，勢必要拿回來的樣子。
安元莫名覺得可愛的緊，將東西遞過去，在交接那一刻，卻抓著圍巾，轉著手臂，手背落在清清的掌心裡：“我也給你了。”
清清原地心緒紊亂，呼吸急促。
他這手背，怎麼這麼燙人！！！燙得她想尖叫出聲！
清清手連忙一甩，背到自己身後，往後退了兩步，面頰通紅，眼神裡閃躲：“你...你...你不要過來啊.....”
氣氛寂靜兩秒，安元的喉口溢位絲絲入耳的笑意，他重新將圍巾戴起來，手抄兜：“走吧，餓了。”
粥鋪是一家開了十幾年的老店，店面陳舊，老顧客挺多，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會在這大早上出門吃早餐。
店家給兩人各自盛了一碗粥，小菜是自助形式，要自己拿個小碗去夾。
“一碗八塊，掃碼支付。”
安元將粥放到桌子上，掏出手機付錢。
店裡就一張長桌，大傢伙都是挨著各自各的。
這樣陳舊的老店很少有小年輕願意來，兩人坐下時，桌上的爺爺奶奶都往他們身上望了望。
中途安元的手機響了，他起身去出去接，十多分鐘還沒回來，清清吃完坐在凳子上等他。
他的粥只吃了一半，時間久了，有點涼，清清望出去，他修長的身子站在門口旁邊，手裡夾著煙，一個孕婦牽著個小女孩過來，他抬步往一邊走遠一些。
清清起身，去跟老闆要了兩個肉包，手機螢幕碎了付不了款，開始刷臉。
吳儂軟語的江南小調，彎著腰：“奶奶，我明天來再給你錢。”
她不常來，跟奶奶也不熟，奶奶倒是不在意笑呵呵的應了句：“好。”
最後八卦的指了指門口外面的安元：“男朋友？”
清清將包子揣到懷裡，望出去看，恰巧撞上安元望過來的目光，他淺淺的笑著，清風明月一般的人。
清清臉皮厚起來，說話都不帶心慌：“是的咧，男朋友~”
奶奶又看了看安元，回過頭，笑起來臉上有些皺紋：“甜蜜咯，看起來賊恩愛的喔。”
清清忍著笑：“沒錯哇，愛我愛到不行惹，纏人得緊。”
“纏人好啊，纏人好，說明心裡時時刻刻惦記著你咧。”
清清點頭：“我能吃，愛笑，屁股大，不惦記點不行哎。”
奶奶被她逗得哈哈直笑，農村人都愛說，屁股大，能生。
奶奶視線落在她挺翹的臀上，收回目光，看著眼前白白嫩嫩性子好的小丫頭，很肯定的點頭：“是，娶了你等同於三喜臨門。”
安元已經掛了電話走回來，清清慌忙結束話題，給他聽去了還得了？
安元坐到還剩的半碗粥面前，粥涼了，他毫不在意，拿起勺子繼續吃。
清清挨著他坐下：“再要一碗？這粥都涼了！”
安元慢條斯理的喝著粥，嗓音清潤：“清清，我得言傳身教。”
“什麼言傳身教？”
“哪有爸爸會在女兒面前浪費糧食的？”
清清：“........”
走得時候，安元說要上趟廁所，清清先出去等他。
再出來時，他手尖還有點溼，臉上掛著笑：“先送你回去。”
就幾步路，她自己走回去就行。
能拒絕，但清清就不。
傻子才拒絕。
兩人慢悠悠的走著，送到清清店門口時，清清揚手：“到了。”
安元靜靜的站在路邊，好像在等什麼。
清清疑惑，試圖開口：“拜.....拜？”
安元深邃的眸子認真的望著她：“清清，東西不給我嗎？”
“什麼......”想到自己一直揣在懷裡的東西，清清問：“包子嗎？”
她是看他把粥都喝完了，應該不會餓，所以沒準備給他，倒是不知道他怎麼知道自己給他買了包子。
“嗯。”
清清從懷裡拿出來，她剛才將包子卷在衣服裡暖著，現在還熱。
“你怎麼知道我給你買了包子？”
安元接過包子：“你和阿姨在那，指著我手舞足蹈了很久，所以我剛才......”
清清惶恐：“你不會去問她了吧？”
靠，那她吹得牛豈不是全被他知道了？
安元眼裡的光稀碎又好看，眉尾卷著笑意：“沒有，只是問問，順便給你交了錢。”
清清鬆了一口氣，那就行，沒丟臉：“哦，那你去忙吧。”
安元和她說了句“下回見”，上車走了。
他先去的醫院，路上買了些東西給小珏，上樓時碰到剛從手術室出來的姜怨。
姜怨打量了雙手拿滿東西的安元，在看到包子時，眼睛一亮，奪過來，張口就咬下去。
“挺有良心，還知道給我帶早餐。”
安元眯著眼睛，手裡是給小珏買的衣服玩具，東西太多，姜怨搶他包子時他沒攔住。
姜怨啃著包子，背脊骨莫名升起一股涼意，他扭頭，看向還停在原地的安元：“站著幹嘛？”
安元目光涼薄，薄唇抿著，聲音裡沒有情緒：“姜怨.....”
“你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