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三人是從二樓順著管道往下跳的。
她往下跳的時候撲了安元一個滿懷，他悶哼一聲，問清清：“沒事吧？”
清清撓頭：“沒事，我腿傷好得差不多了。”
“嗯，還是小心些。”
清清聳肩，屁顛屁顛跟他上車。
安元還有事情要做，先把清清送回她那。
清清下車時被安元叫住，她折身坐回到副駕駛，看安元：“怎麼了？”
安元眉眼裡是零碎的光，他動唇，溫和的問她：“可以留個聯絡方式嗎？”
清清下巴藏進圍巾裡，笑。
可以，簡直求之不得。
但要矜持，她故作扭捏，聲音纖細：“嗯，好，可以的~”
紅潤的唇在圍巾後咧著笑，掏出手機和安元互換聯絡方式。
下車站在車邊看著安元開車離去，她尖叫出聲，在原地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呀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開車漸行漸遠的安元盯著後視鏡裡撒歡的小姑娘，唇間溢位血，好看的容顏神采奕奕。
是個披著面具的小姑娘。
安元開車回到自己的住所，開啟穆荷留給他的電腦，手指在鍵盤上敲動。
不久，守在醫院的雪然收到兩筆訂單，合計約莫六百萬。
轉賬人，李浩森。
看到這個名字她下意識身子一抖，林瀟在她身旁，眼神一直落在手術室門口。
那兩聲“叮咚”聲後，他開口：“這筆錢是他該給的。”
雪然抬頭，看著林瀟的側臉，問：“你們去找他了。”
“嗯。”
他側耳旁有一片枯葉，雪然抬手，還沒碰到林瀟，他已經往另一邊挪了一點。
“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雪然抿唇，一開始，她住在林瀟的莊園裡，她偶爾造成的肢體接觸，林瀟都會冷著臉跟她說：“別碰我。”
後來，她抱著林瀟在他身上蹭呀蹭，他再也沒指責過她。
想到姜怨和她說的，林瀟有情感缺失症，雪然被漫天的愧疚席捲全身，她諾諾開口：“阿瀟，對不起。”
晚了很久很久的對不起。
她步步為營的利用，好像每一次都會將他傷害個徹底。
林瀟神情淡漠，眉眼動了動：“不必。”
雪然想抱抱他，始終是不敢，頹廢的坐在椅子上，開口同林瀟解釋：“我後來後悔了，回去找了你。”
林瀟側耳傾聽。
有些事，他不懂，也沒機會問，以至於後來都不在乎了，如今再提起，多少是想讓自己也能釋懷那種圍繞在心頭良久的令人窒息的情緒。
“我沒找到，去自首，付吉說你給我頂罪了，我很自責，跟付吉約定，我配合他抓出幕後的始作俑者，換你出來，這個籌碼沒什麼用，畢竟我本來就應該在裡面。”
“你出去後不久，我在監獄裡發現自己懷孕了，監獄裡別有心思的人很多，很多人都是被派進來殺我的，漠叔不知道是怎麼說服付吉，把我偷偷救了出來。”
“我一開始打算一輩子永遠都不去找你，我知道我不配，可是小珏的事情發生後，我真的走投無路。”
“在《槍聲響起時》的直播節目裡，我從廣播的聲音裡知道了你，輾轉知道了暗門和星月。”
“我計劃了很久，只是想偷到星月的指戒殺了李浩森，醫生說小珏再拖下去就活不久了，因為李浩森，沒幾家大型的醫院願意收留小珏......”
“我不知道指戒沒用，最後只能跟你說了小珏的存在，我承認這一點我依舊還在利用你，但我.....沒辦法......”
林瀟深呼吸一口，垂著目光，不說話。
雪然同樣低著頭，自嘲的笑笑：“我跟你說那麼多，不是要讓你回心轉意，只是想告訴你，我很喜歡你。”
“一開始是別有目的，後面也確確實實動了情。”
“阿瀟，你特別好，無關你有沒有情感障礙，你曾經是風光霽月的王室長孫，如今是遙蕩恣睢的暗門林瀟，無論怎樣的你，我都喜歡。”
道歉來得很晚，告白也是。
雪然想，既要兩清，話還是要說清楚，希望他別再被深淵糾纏太久，及時脫身。
一片陰影投過來，林瀟站在她面前，她仰頭，眼眶略紅，眼前清清冷冷的男人，朝她伸出手，嗓音喑啞：“雪然，抱抱我。”
雪然起身，緩慢環住他，林瀟埋在她頸窩，沉默良久。
兩人始終抱著，最後，林瀟擁著她，小聲和她說到：“我好像很久沒有開心了......”
“和解吧，雪然。”
雪然憋著淚，點頭。
林瀟鬆開抱她的手，往後退了兩步，看著她的面容，唇角彎起露出一絲笑：“日後，願你一切都好。”
手術室的燈滅了，林瀟走上前，等姜怨出來。
雪然知道，兩清了。
他那句話，有一別兩寬，各自生歡的意味。
放沒放下都沒關係，他們需要開始新的生活。
姜怨一臉疲憊的走出來，看了林瀟一眼，點了點頭，脫下身上的衣服，交代走過來的雪然：“手術做完不會那麼快就能好，後遺症還是會有，但不會像以前那麼難受，暫時還要坐在輪椅上一段時間......”
他將脫下的手術服扔進垃圾桶，繼續：“不過可以慢慢下來走路了，身子裡有鋼板，不要劇烈運動，等拆了鋼板好了之後就能和正常人無異了。”
姜怨朝林瀟“哎”了一聲，道：“把我聯絡方式給她，要是有什麼不懂的隨時問我......”
他頓了一下，露出欠打的笑：“沒事不要聯絡我啊，我要結婚了，要有老婆了，老婆很可愛，不想讓她吃醋。”
林瀟：“......”
雪然揚起笑：“好，謝謝姜醫生。”
小珏被推出來，雪然跟著走，姜怨等人走後，問林瀟：“要留下嗎？我附近有一套空置的公寓，你可以去那住。”
“不留。”
姜怨怔了一下，問：“說開了？”
“嗯。”
“小珏這邊......”
“你安排。”
姜怨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我靠，你兒子我兒子？”
林瀟低垂著眉眼，叫他：“阿怨.....”
姜怨驚了一秒，笑了：“嗯，挺好，會笑了。”
林瀟唇邊的笑意未散，轉身看了眼空蕩蕩已經沒有雪然身影的走廊。
春天很快要到了，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