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左腿骨折,右腿也有些筋骨錯位,同時伴有輕微腦震盪,不過慶幸的就是,病人摔下時,頭部沒有猛烈撞擊,先是腿部摔下,而不是頭部。”醫生接著說道:“手術半個小時後進行。”
“好的,謝謝醫生。”宋聞答謝。
“不客氣。”
宋聞走出醫生的辦公室,江霆正坐在椅子上目視著前方,沒有任何表情。宋聞在他旁邊坐下:“剛剛醫生說的聽見了嗎?”
“嗯。”江霆點頭。
辦公室門一直都沒有關,距離又離的比較近,所以醫生和宋聞的交流他聽的一清二楚。
江霆之所以不親自進去找醫生,去詢問江霆的現在的情況,一是,江霆不敢正面去面前、接受朱霏受了重傷的事實;二是,江霆在一定程度上,對醫生有著心理陰影,他努力了好久,但依舊無法正視面對醫生,當他看到醫生時,江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包括情緒、行為舉止,也包括他的心理。
江霆在被陸堯救下之後,他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而陸堯又是那種閒不住的性子,他做不到時時刻刻什麼都不做,只專門守在江霆的身邊,那時候,陸堯為他花錢僱了人,負責照顧江霆,檢視江霆的情況,並把每天的情況傳送給陸堯瞭解。
可總有一天,一個昏迷的病人醒過來,也總有一天,一個守著的人會短時間的離開。那天,檢視江霆情況的人因為家裡有事離開,病房中一個人都沒有,江霆醒過來,剛剛睜開眼睛,就是一整片白色的天花板,他努力轉動腦袋,迫使自己看到其他的地方,瞭解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在他確定自己是在醫院時,他苦笑一聲,一滴眼淚順著自己的眼眶滑落下來,他忍不住自嘲:怎麼越是招人恨就越是死不了,一次又一次的徘徊在生死邊緣,但自己卻怎麼都死不了,他們總會把自己折磨到奄奄一息,然後帶來一個身穿白大褂,自稱自己是醫生的人來救助自己,他們也確實為自己看了病、治了傷,但也確確實實把自己再次推入深淵。
那些醫生,總是給他打下一針又一針,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他只知道,每次打下那個針,他就會四肢痠軟,全身無力,眼神也會變得恍惚起來,到了這個時候,總會來到幾個身材肥碩的男人,手裡拿著鞭子,又或者拿著棍子,抬起手又放下的瞬間,自己的身上就會皮開肉綻。
被人打完之後,他們就會把自己關回到那個陰暗潮溼的房間,房間裡遊走著蟲子和老鼠之類的動物,一開始他也會感到害怕,可慢慢到了最後,他也開始接受了自己的處境,他心裡明白自己擺脫不了,他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坦然面對,然後慢慢死去……
可那些人總不會放過自己,每當自己因為捱打之後而發燒,並且變得奄奄一息時,所謂的醫生就要上線了,為他診治。可好了以後,他所面對的依舊是無盡的折磨,江霆心裡慢慢得知,這些救死扶傷的醫生是和害他的人一夥的。
於是,江霆慢慢轉變,他開始害怕黑暗,他害怕自己一個人,每當自己一個人時,他總會想到之前的種種,會感覺到那些人馬上就會跑過來害他,並且身後總會跟著那些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明明那麼高尚的職業,卻被他們玷汙。
……
朱霏進了手術室,當手術中三個字亮起的那一刻,江霆的心開始懸了起來,他坐在椅子上,後背緊緊的貼著椅子,眼睛閉起像是心想著什麼。
宋聞則是坐在一邊,安安靜靜的專門看著他,時時刻刻注意著江霆的表情,他更是不敢離開,他知道江霆如果受到影響 ,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到了那個時候,別說他還要照顧朱霏,就連他單純的守在醫院都做不到。
等待朱霏手術的這些時間裡,江霆過得無比煎熬,他眉頭緊鎖,心裡更是慌亂不已。
直到手術中三個字熄滅,手術室的門被開啟,江霆猛的起身,快步走到醫生面前,他小心翼翼的開口:“醫生請問病人怎麼樣?”
醫生開口:“放心吧!手術很成功!”說完,醫生再次轉身進入手術室,江霆不忘感謝:“謝謝醫生。”
過了一會,朱霏被推出了手術室,臉色無比蒼白,江霆只看了一眼,便就心疼不已,心想著,等朱霏好了以後,他一定要把他關起來,讓他時時刻刻都只能待在自己身邊,讓自己一直都可以看得見他,只要自己在,一定不會讓朱霏出事。
他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他無法再次經歷失去愛的人痛苦,他沒有勇氣,他害怕的要死,他的身體每一處都叫囂著自己要把朱霏佔為己有。
可自己一直愛他敬他,把他當做自己的寶物,藏在心底,他從未隱藏自己對朱霏的愛慕,雖然是在自己的朋友之間,但也只能在自己的朋友之間,他做不到不去想象朱霏的心情,他害怕朱霏真的會離自己而去,他承認他混蛋,他害怕朱霏離開自己,所以想著要把朱霏關起來。
他從前尊重朱霏的想法,朱霏想幹什麼他都會尊重,並且會幫助他,無論什麼事,只要和朱霏有關,他都願意去做,就算不等朱霏開口,只要自己知道這件事情是和朱霏有關,自己都會主動迎上去,可到了這一刻,到了他看到朱霏安安靜靜的躺在樓下的草坪上,周圍散落著他的衣服,那一刻的他,心裡是如此的絕望,他以為,他把朱霏送回來就會安全,卻沒把事情做到萬無一失,居然留有窗子,他居然給朱霏留下來傷害自己的東西。
所以,這件事情要怎麼做呢?他要把朱霏藏起來,讓任何人都找不到,每天朱霏就只能看到他一個人,他要朱霏哪裡都去不了,他要找好多人,只圍著朱霏一個人轉,盯著他的同時,還要保護好他。
……
江霆一直停留在朱霏的病房中,一直沒有離開,他時時刻刻陪著朱霏的身邊,他要朱霏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不知過了多久,江霆他自己打了多少瞌睡,究竟有多少次因為瞌睡而磕到腦袋,他不敢睡過去,他害怕朱霏睜開眼睛需要他,更害怕當自己睡著以後,再睜開眼睛,朱霏就不見了。
大約過了三天,朱霏第一次睜開眼睛,那是在一個夜裡,他迷茫的看著周圍的一切,頭是疼的,又感覺全身都是疼的 ,他想坐起身,誰知腿痛到他無法呼吸,他不禁悶哼一聲,倒是吵醒了一旁的江霆。
江霆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正好與朱霏的眼神重合,他頓時醒過來神,關心的詢問:“怎麼樣?感覺還有哪裡不舒服?”
朱霏看著他,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這要江霆更加緊張起來,他猛的坐起身,聲音充滿急切:“怎麼樣?你說句話,告訴我。”
眼看朱霏依舊沒有任何動作,江霆按下床頭上的呼叫器,醫生很快趕來。
江霆急忙迎上去,一臉擔憂:“他剛剛醒了。”
“醒了?”
“嗯,但是他一直不說話,我給他說話,他一直閉口不答。”
醫生走上前,伸手檢查,待檢查完畢,醫生摘下聽診器:“沒什麼大事,配合治療,慢慢養著就行。”
無錯書吧說完,醫生離開。
江霆送走醫生回來,眼神再次對上朱霏,他開口:“故意不跟我說話對吧?”
朱霏看了看他,再次垂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