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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那麼快樂的第十四天

“你怎麼敢忘記!”

兇手的遺忘徹底激怒了潮文造。他咆哮著,如果不是和樹及時衝過來與哥哥他們合力按住,他真的差點掙脫撲上去,那雙通紅的眼睛像是要活吃了眼前這個畜生。

“你怎麼敢忘記!半年前!你去殺一個高利貸公司的社長的時候!他的車撞上了千里乘坐的幼稚園的娃娃車,我的千里就這樣、就這樣……”暴怒的野獸涕泗橫流,高大的男人抽泣著,不住喃喃自語,“我要殺了他啊……我要殺了他……哪怕用我的命,只要能為我的千里報仇……”

“可是千里小姐不需要你這樣復仇!”

“和樹!”皆川克彥皺眉,弟弟說的沒錯,但最好不要再刺激精神狀態不穩定的潮先生了。

少年第一次忽視了兄長的話,他被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巨大悲傷席捲,即便沒有記憶,他也知道這是他最害怕的事,這是他最擔心會發生的事。

【……】

喧鬧的山風安靜下來,和樹垂眸,他問:“你想過殺掉銀狐的代價嗎?你的女兒,千里小姐的人生已經被銀狐毀掉了,現在她又要看著那個人渣,害自己的父親永遠背上殺人犯的罵名。一個幼稚園的小朋友,她能承受這一切嗎?我不清楚,但是你作為她的父親應該是清楚的。”

溫熱的淚珠滾落在大叔顫抖的脊背上。

他眨眨眼,不知道在對誰說:“她對人世間所有的愛與希望,全部託付給了你。我很抱歉,不過你的性命該如何結束,已經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決定的了,潮先生。在你決心為了復仇殺人的時候,千里小姐無論她願不願意,外人到底怎麼想,起碼她本人會覺得自己成為了毀掉你人生的幫兇,而這恰恰是深愛你的她最無法接受的事。”

【情感已壓制。】

和樹一陣恍惚,覺得那些痛苦瞬間離自己遠去,他晃了晃腦袋,哥哥的手輕輕搭在背上,他轉頭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一如往常。

“目前為止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就在這裡停下,把銀狐交給法律來審判吧?”小蘭紅著眼圈輕聲勸說。

男人終於不再掙扎,悶悶地啜泣。眾人沉默,皆川克彥咬唇,率先起身,和兩個高中生一起把潮先生扶了起來。

“所以說銀狐到底是什麼啊?”紫衣男叼著支菸,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發問。

毛利小五郎早在潮文造暴起時就一個手刀劈暈了殺手,生怕這毫無罪惡感的魔鬼再說些什麼自以為能安撫眾人情緒、實則進一步引爆怒火的話,倒不是怕他受傷,只是就像皆川少年說的那樣,為了這麼一個人犯罪,真的不值得。

柯南從毛利大叔的登山包裡取出結實的麻繩,好讓叔叔把銀狐綁起來。

潮先生掩面坐在木凳上沉默不語,一會兒警察趕來他還是會被帶去問話,如今他完全沒有別的心思,就讓這個可憐的父親單獨休息一下吧。

毛利把銀狐拖到牆角後總算騰出了手,他直起腰瞥了眼僱主,把情況一五一十說了出來:“銀狐是一個專業殺手。”

“殺手!所以就是這傢伙殺了恭子?”紅衣男子立馬作勢要衝過來找銀狐算賬。

經過這兩天的“緊急訓練”,皆川克彥攔人已經很有經驗了,跟那位紫色衣服的能勢新吾先生輕鬆制止了他,並把人安置在潮先生對面坐下。為了別再生么蛾子,他們倆還分別坐在了紅衣男的左右兩邊。

回到屍體旁繼續檢查的柯南原本都蹲下準備再踢一腳了,見狀作罷,卻剛好從這個角度看到女子的指甲裡有幾根紅色的絲線。

柯南鏡片一亮,仗著有和樹之前打的“天才兒童”的掩護,站起來雙手插兜,開始推理。

“其實恭子小姐不一定是銀狐殺的吧?”

“你在說什麼呢,臭小鬼?”毛利以防萬一,搬了根凳子過去貼身盯著銀狐,就怕對方會動手腳逃跑,雙目圓瞪,神經緊繃,所以聽到這話不耐煩極了。

“爸爸!”小蘭嗔怒,“你不要不分青紅皂白地隨便罵人嘛!”

“柯南,你是有發現了嗎?”

和樹的情緒徹底平復,他對同伴的能力很信服,至於毛利大偵探,唔,可能是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銀狐和潮先生的身上吧,才沒發現線索。

嗯,很合理!

少年又一次成功避開了真相。

柯南沐浴在青梅竹馬與同伴期待的眼神中,充滿自信地開始引導——沒辦法,和樹他哥哥的眼神太犀利了,有點害怕。

“我們一開始覺得兇手是從恭子小姐的後方,用左手攻擊的;可實際上還有一種可能性吧?那就是從這個姐姐的正面把刀刺下去。”

“你在說什麼啊……”

眾人議論紛紛,小蘭似乎明白了什麼,上前演示起來:“柯南,你假裝自己是恭子小姐,不要動哦?”

男孩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少女一把摟在懷裡,臉蛋通紅,看著整個人都快融化了。

他當然不會動了,和樹高深莫測地看著好友,尋思哪天毛利同學要是得知了新一的真實身份,自己要不要找藉口出國躲一躲。

女孩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筆,伸長右手比劃起來。

“要是像這樣把刀繞到後面,然後刺下去……”她驚訝地轉身對父親說,“爸爸,這樣兇手就是用右手犯的案了!”

“不過兇手要做這個動作,被害者不可能不知情。”柯南軟軟地提醒,意有所指。

克彥把手按在身體突然僵直的男子左肩,語氣相當做作:“也就是說,提出擁抱的要求,而被害者不會拒絕的人就是兇手咯?”

柯南補上最後一刀。

“你們看,恭子小姐的指甲縫裡還有幾根紅色毛線頭。”

小蘭忍住害怕,湊過去檢查:“真的誒……”

“哎呀,河邊晃先生,你為什麼不哭了呀?”能勢先生揶揄著,緊緊拽住紅衣男的右手手臂,“那個與恭子小姐關係親密、還穿著一身紅毛衣的兇手,作為男朋友的你當然不會放過他吧?”

河邊晃滿頭大汗,因為慣用手被、好了,不用管什麼慣用手與非慣用手的問題了,因為皆川克彥已經把他的另一隻手臂也拽住了。完全無法掙脫的他還在嘴硬:“你們什麼意思!我為什麼要殺了她啊?她可是我的女朋友!”

關於動機,柯南早有猜測。他噠噠噠地跑到靠牆放的那個登山包旁,開啟包給大家看。

“這個包是那個姐姐的吧?裡面裝了好多一萬塊的大鈔哦!上面還有新鮮的血,可是恭子姐姐看起來沒有流很多血呢!”

現在還有誰不明白的,他們就是那對殺害村民的劫匪!

兩人用力一把按倒河邊,毛利大叔過來故技重施,用小蘭遞來的繩子把他綁了個結實,丟到銀狐身邊一起看管。

河邊不甘心極了,破口大罵:“都怪你!都是你這個偵探害的!恭子以為你是來抓我們的,這個白痴居然嚇到想要自首,我被逼無奈只能殺了她!”

這種人完全不能和潮先生相比呢,沒救了。

“說的什麼話,真叫人噁心。”

克彥聽得不耐煩,隨手抄起架子上髒兮兮的毛巾堵住了男人的嘴。

之後又發生了一次塌方,不過警察們與專業的救護人員還是儘快趕到了山嶽莊。劫匪與殺手不必多說,潮先生在被帶走前鄭重感謝了和樹與大家;巖田大叔也被送到醫院進行進一步的檢查,萬幸他只是因為失血過多才變得虛弱,並沒有其他方面的問題。這次露營總算是以一個比較圓滿的結局結束了。

呃,也不能算完全結束,否則柯南今天也不會陪和樹等他請的高中生偵探了。

皆川和樹抱著一杯橙汁,在波洛咖啡廳的角落坐立不安。他不斷地低頭看看手錶,再伸長脖子瞅瞅透明的落地窗。

“你也太緊張了吧?”柯南看著就悠閒多了,在他身邊晃著腳吐槽。

和樹傻笑著撓撓頭:“我是第一次對偵探下委託嘛……”

“不用擔心,我陪著你呢。不過話說回來,失憶的事你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沒關係啦,柯南,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嘛,我的記憶又不是花個一兩天時間就能找回來的。而且我有明智大哥給的名單呢,不要擔心,找來的偵探一定不會出錯!”

“你這個性格我怎麼放心嘛……”柯南嘀咕。

那天下山,他無意間得知和樹準備委託偵探幫忙尋找記憶。剛聽到時他確實有點彆扭,明明他就是最有名的高中生偵探,為什麼還要找別人?當然回過神,柯南也明白同伴的顧慮,然而怎麼都無法放心。先不說和樹過於單純的個性,雖然他自己立場尷尬,但現實就是偵探沒有行業標準,人品參差不齊;越是著急想要得到什麼,就越容易被人下套陷入危機,所以回家後他左思右想,還是跟和樹打了電話,要求一定要把人約在米花,讓他親自判斷對方為人。

至於那個警視廳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警視?看看他最熟悉的目暮警官,他對東京警察的品格從來沒有懷疑,他質疑的只有他們的能力。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在和樹的望眼欲穿下,一個扎著小辮子的黃衣少年推門走了進來。

就是他!和來信裡說的造型一模一樣!

皆川和樹迫不及待地小跑過去,搓著手期待地問:“請問你是金田一一同學嗎?”

柯南半月眼跳下凳子跟了過來,在心裡恨鐵不成鋼地怒吼:都說了不要那麼緊張啊!

粗眉大眼的少年,也就是金田一一,他面對這樣撲面而來的熱情顯然不太習慣,撓撓後腦勺乾笑:“是,我是金田一,你就是皆川同學吧?”

“嗯嗯!”和樹使勁點頭。

“和樹哥哥,其他客人在看我們哦?”

柯南忍不住提醒。

和樹下意識轉頭,那兩位一起來喝下午茶的阿姨笑眯眯地揮了揮手,他的臉一下變得通紅,一邊道歉一邊邀請金田一回到角落坐下。

店長拿來了選單,最熟悉這裡的柯南推薦了幾款飲料和甜品,金田一隨便點了瓶氣泡水後店長離開,他迷惑地詢問:“皆川同學,這位是……”

“不好意思,我忘了介紹,他叫江戶川柯南,今天監護人有事出門了,我臨時照顧一下。柯南是一個天才兒童哦?不會打擾我們的。說來也挺不好意思,還麻煩金田一同學特地趕來米花……”和樹熟練地說出與柯南對了很久的臺詞——他總不能說這個小學生是怕自己被壞人騙才跟過來監督的吧?

柯南笑得乖巧可愛,況且當事人都不介意,金田一也就沒再說什麼:“我還得謝謝皆川同學送了我三張特洛比樂園的票呢!我妹妹和青梅竹馬都很開心。”

“嘿嘿,喜歡就好。”和樹笑得一臉滿足。

將心比心,一個高中生在好不容易盼到的假期,為了封言辭含糊的委託信(柯南看過之後的銳評),專門跑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打探究竟已經很辛苦了;那麼作為委託人,當然要懂事一點,儘量給些補償。

“那麼說正事吧?”

少年人很容易放得開,他們也不耐煩拘泥於禮數,金田一收起吊兒郎當的樣子,掏出一個本子開始記錄:“你說你受過重傷失憶了,可是我看你現在的生活似乎很寬裕,現在的監護人是怎麼回事?對方知道你的情況嗎?”

“他知道啊。”和樹立答。

雖然有點緊張,但是兩位偵探都看得出來,這並非是對監護人產生了擔憂,而是單純因為金田一嚴肅的語氣。

可是這個態度本身就不太對吧?

皆川和樹小心觀察金田一的表情,以為自己沒有說到關鍵,於是努力補充自認為有用的資訊:“我哥哥……啊,之前我好像沒說過,我同母異父的兄弟叫皆川克彥,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同時也是我現在的監護人……咦,我已經成年了,所以哥哥好像不是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

他抱著杯子,歪著腦袋犯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