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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的一百七十五天

當然啦,會如此輕易相信這是一個標新立異的幻術秀,也不怪大家傻,聽外國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關鍵在於那火、那爆炸、那屍體,之前全部真真切切擺在鏡頭前面啊?那股子焦糊的氣味記者攝影師們聞著都真真的,還有幾個拼命的因為距離太近,被警方拖回來後臉紅得不正常,說是被燙傷了。一場怎麼看怎麼不合常理的大雨落下,所有的一切唐突消失,叫他們……等等,好像還有一個東西沒有消失吧?

警察來來往往,難免有幾個口風不緊的小年輕不慎說漏了嘴,稱樓上的警部大雨後親自下樓看過了,常盤財團的主事人常盤美緒小姐確實死得透透的。念及此事,一位大鬍子記者率先發難:“這位、嗯、先生(一下沒想起這老外叫啥),請問,在常盤小姐不幸遇害、諸多賓客已經足夠惶恐不安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要悍然發動幻術呢?你完全不擔心發生踩踏事故,造成大量傷亡嗎!”

這話猶如水滴濺入滾燙的油鍋,原本只是抄手圍觀的民眾被點醒其中利害,頓時群情激憤。叫罵聲、質問聲不絕於耳,還有人脫下鞋子狠狠砸了過去。這次雙塔摩天大樓開幕儀式邀請了太多人,聞訊趕來焦心等候的人們幾乎個個都有至親好友在裡面。好、好,退一萬步講,哪怕大火是幻術、爆炸是幻術,現場人員因此產生的暴動踩踏呢?那一雙雙慌不擇路的腳實打實踩在人身上難道也是假的嗎?怎麼可以拿人命開玩笑!再說了,無論計劃是什麼,出現兇殺案難道不該打住嗎?

君特.馮.格多巴克二世倉皇彎腰躲過那隻鞋子,青年微微側頭,那雙水藍色的眼睛在閃光燈下亮晶晶的,寫滿無辜與驚慌,看起來對眾人的怒火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你怎麼可以沒有心理準備啊!人們氣血上湧,已經有暴脾氣在撩袖子準備狠狠幹他一架了。

似乎終於在腦子裡翻譯出剛才那位記者的質問,幻術大師眨眨眼,嘴巴緩緩張大,臉上血色全無,一把抓住最近的話筒連聲追問:“it!常盤小姐?她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居然比初聞火災的他們還要慌亂,大漢猶豫著放下沙包大的拳頭,這外國佬真的……

“你不知道?”記者小姐還沒高興完自己的話筒被受訪者抓住、可以比其他同行擁有更多機會,送上門的話題就主動送了上來,她引以為傲的新聞嗅覺已經察覺到了其中問題,“先生,據我所知,常盤小姐去世之後短短几分鐘便發生了一連串爆炸與火災,難道這只是巧合嗎?”

“上帝啊……”

頂級殺手蜘蛛呻吟著表示,這還真是個巧合。他當然知道連環殺人案的存在,不過這類小事有個藏在黑暗裡的龐然大物負責處理,根本不需要自己過多關注。拜託,今晚這樣突破性的幻術表演很難的好吧?他光是研究那個蝴蝶屋便通宵了整整一個晚上,未知毒素的理論他是信的,因為手裡拿著動物園首領蒐羅來的一手資料,但是那種東西他一個殺手要怎麼在短時間內搞到手啊喂!只能熬夜不斷改進現有的技術,兄弟,你有看過凌晨四點的東京嗎?我最近天天看哦?呵呵。

青年茫然又沮喪地撓撓日益稀疏的頭髮,手舞足蹈著努力解釋:“i don't kno.黑羽告訴我,為了保證所有人可以充分enjoy,幻術秀的籌備必須暗中進行,工作人員全以為自己是在準備別的節目——ybe有人意識到了吧,不過人數肯定有限——在幻術秀落幕之前, only常盤小姐跟黑羽先生可以聯絡上我,我看預定時間到了,就直接使用了幻術,沒人告訴我出現意外了呀!”

柔順的金髮,清秀的面容,高個子青年看著活像是一隻委屈的金毛犬,而老老實實的大金毛哪裡會有壞心思!不少人慢慢相信了他的說辭,嗯,畢竟主辦方是黑羽乾呢,那個不靠譜的瘋老頭想出這種秘密聯絡的“好主意”也挺正常。

君特.馮.格多巴克二世相關經驗豐富,精通與老闆溝通的各種小技巧。他見眾人態度稍稍緩和,立馬趁熱打鐵,擺出一張佔盡便宜的無辜帥臉,認真聲名自己為了確保安全,專門設計出多種方案,每一個人都可以平安無恙地有序撤離。

“如果有人願意報名的話,我會做足準備找個地方復刻一次,到時候歡迎記者朋友們前來參觀。”

幻術大師面容誠懇,坐在安保室的黑羽乾卻聽著快被噁心吐了。啊,也不僅僅是因為覺得殺手先生太過厚臉皮啦,而是那位先生當初根本沒給他說這只是一場幻覺秀。

“組織將銷燬常盤財團的主電腦。”這點……還不確定。

“屆時會發生爆炸,發生火災。”是呢,只不過全是幻覺,呵呵。

“叛逃的雪莉有極大可能參加這次晚會,你想辦法讓她跟她的同夥更加方便混進來。”他當時就覺得像是幌子,說到底,一個科研組的成員哪裡值得如此大的投入?那是為了老四?哼,黑羽隼那個毛頭小子,不管他有什麼潛力,現在代號都沒有,更不值得組織傷筋動骨。

“我將派遣多名骨幹協助,家裡老鼠太多啦,偶爾得清一清,主人才能安睡,不是嗎?”他站在臨時舞臺上匆匆一眼,便找到了兩個老夥計,當時還在想,日本作為組織的大本營,居然鑽了這麼多老鼠進來、非得出動那麼多老手合力滅鼠嗎?

來往的工作人員行色匆匆,但每當他們瞥見那個低頭坐在椅子上的老人,神色都十分複雜。大火燒得正旺時,誰看了呼天搶地的乾先生沒有為他感到難過呢?現在、現在說那只是一場幻術表演!魔術!假的!他們全被這有錢老頭耍了!

感性的憐憫轉化憤怒,理性的那一面則深感違和。

他們負責安保,看多了也就明白,有錢人其實非常容易不把普通人當人看,可火災發生前常盤小姐死了啊?那是乾先生的親侄女!常盤財團的現任掌權者!黑羽財團扶持她跟常盤董事會打了多少年擂臺,親情什麼的不好說,所以姑且不論,那實打實的錢突然打水漂了也完全不心疼的嗎?還要接著玩,要跪在髒兮兮的地板上哭得涕淚橫流,給所有人看看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就是為了一場有趣的幻術表演能夠繼續?警方、記者、大量民眾、其他財團,驚動這麼多人,後果想想都很可怕,以前沒聽說乾先生對魔術感興趣啊?要不是黑羽乾週期律還沒到時候,那位歐洲來的幻術大師性別也不對,他們還以為……咳,沒什麼(禮貌微笑)。

黑羽乾並不知道自己風評被害,當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組織的白手套微微一笑,徹底放鬆下來,自認已經完全梳理清楚這件事背後的邏輯。

其實仔細想想,抓捕雪莉跟老鼠的目標藉著這場足以亂真的大火已經成功了大半,接下來只等埋伏在外面的行動組動手——之前也是黑羽乾忙著思考自己改如何洗白,單純以為琴酒帶人遠遠包圍雙塔摩天大樓是避免可疑人員逃出來——至於那位先生看好的老四,呵,踩了狗屎運的小子,boss不告訴我請來幻術殺手,就是準備讓他看著我醜態百出,硬著頭皮忽悠輿論吧?

輿論,向來是個不需要太多力氣便能操控的玩意兒,即使最擅長此道的清酒不在日本,黑羽乾侵淫權力場多年,又怎麼不知道操控人們唇舌的方法呢?甚至現在的情況跟他的預期相比好上太多了,沒死人,沒人受傷,那還有什麼不好打發的?我的作用無可替代,那位先生果然是陪小孩子玩鬧一下。

黑羽家主迅速想出一系列計劃,直起腰板,簡單收拾收拾,準備出去接受採訪,親自把“開幕式驚喜”這一說法做實。

沒人樂意欣賞電視螢幕上唾沫橫飛的老頭子,年輕人們檢查完身體,準備離開臨時據點,出去等目暮警官帶隊下來。

“我還以為常盤小姐的事情也是幻覺呢……”和樹懨懨地感嘆。

七十樓跟七十一樓距離太近,知道有人在那裡被謀害,心裡多少是有點難受的。

隼已經悄悄摸到沒人的衛生間變回人形過來了,他伸手把摯友往懷裡一攬,一邊貼貼一邊安慰:“沒辦法嘛,誰讓幻術秀開始的時間剛好錯開了呢?”

話說大侄子說動那麼多人配合它的計劃,一定很辛苦吧?好厲害哦。

老烏鴉將炸彈與金磚往身後一丟,含蓄道:還好還好,不辛苦的,大家都很好說話。

小蘭正拿著和樹的手機聯絡毛利大叔,問他下來了沒有。柯南腦袋上頂著一個巨大的包,淡定扶了扶眼鏡:“我找到兇手了,絕對不會讓他跑掉的。”

“哦哦,不愧是柯南!”

和樹熱情鼓掌,隼之前還在發呆,不明所以,但也乖乖跟著鼓了起來,給朋友捧場。

柯南半月眼吐槽:“喂,稍微低調一點啊!路過的人都在看這邊啦!”

“啊啦。”小蘭掛掉電話,笑容溫柔,“之前記者誇你是‘怪盜基德的剋星’,我看見柯南拿著那份報紙笑得好開心呢!”

硬了,小蘭的拳頭又硬了。她那時不知情,所以還在為柯南的聰明得到大眾肯定而感到驕傲;但是現在的她回過味來,明顯新一遇到了大麻煩,才不得不跟死而復生、隨身帶槍的莎朗產生一些微妙的聯絡,這種情況敢不敢給我低調一點啊!

柯南自知理虧,柔弱地縮了縮脖子。他那不是看到案件就什麼都給忘了嘛,再說了,他也不是經常站出來以“江戶川柯南”的身份破案,更多的時候還有被麻醉的毛利叔叔跟園子……呃,說出來小蘭說不定會更生氣?幸、幸好現在我還是小學生的模樣,否則高低得來個過肩摔,哪裡只是如今腦殼上多了個包?這算什麼,毛利叔叔經常錘我,我都習慣了耶?

和樹四處張望,假裝、呸,就是在找明智大哥去哪裡忙了。隼完全看不懂氣氛,犀利點評:“柯南,這我沒辦法幫你圓。”

謝謝你幫我哦,氣氛好像更凝重了呢!

柯南悲傷地嚥下唾沫,或許是以前沒皮沒臉仗著人小撒嬌的事情做太多,產生了路徑依賴,他習慣性奶聲奶氣地求饒:“我錯了嘛,小蘭姐姐~”

小學生撒嬌跟男子高中生撒嬌的破壞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所有人都僵硬了,柯南看見小蘭呆滯的眼神,還帶著嬰兒肥的臉蛋瞬間爆紅,抱頭蹲下無聲哀嚎:我在做什麼啊!工藤新一你醒一醒!

好訊息,有人挺身而出,拯救了只恨不能抱著火箭衝出地球的偵探先生。

壞訊息,出事的是黑羽族人。

那群聽黑羽乾車軲轆話聽到打哈欠的記者最早發現異樣,他們呼朋引伴,帶著閃光燈大話筒蜂擁而上。警察與醫護人員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人攔住,勉強給一個個擔架留出了一條能走的路。

隼大概聽了一耳朵,知道除了黑羽乾跟剛出生幾個月的小妹妹,所有人都昏迷不醒。清點下來,竟然是全場僅有的幾個傷員。

難道幻術對他們的身體產生了影響?

現場明顯不止他一個這麼認為,四個年輕人匆匆朝那邊趕去,記者們更是不願意放過這個註定爆火的話題。幻術秀雖然罕見,但是遠沒大火那麼驚悚,現在,好嘛!黑羽家主連侄女去世都沒能攔住他玩幻術,家人卻因此受難,戲劇性不就一下子拉滿了嗎!

與眾人想象的不同,黑羽乾根本不急。他親口讓管家俊介下的藥,還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走過去做做戲,到自家的私人醫院敷衍敷衍便過去了。於是老東西驚慌失措地上前扒拉記者,嚷嚷著試圖維護“家人”,一時吸引了所有目光,結果根本沒人發現,一隻手悄悄伸向了黑羽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