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眾人動身前往縣醫院。
紀菘藍和沈昭坐顧家的車,陳昇、侯明、周澤楷坐周澤武的車。
以防出現意外,顧盼帶沈昭先去做手術準備,紀菘藍親自去調配麻醉劑。
鋼材也拿到了,檢查過沒有任何問題後,紀菘藍才換上手術服進入手術室。
晚上縣醫院沒什麼人,黑燈瞎火的,只有一個值班醫生。他們特意避開,做手術跟做賊一樣。
紀菘藍也違反醫院規定,將周澤楷帶進手術室,讓他旁觀學習。
主要人物都進去後,陳昇和侯明當上了門神,守在手術室門前。
顧云溪沒回家,紀菘藍的右手受傷,這種情況下還要堅持給沈昭做手術,她心裡是擔心的。
替沈昭打了麻醉,確認他睡著之後,紀菘藍宣佈:“手術開始。”
沈昭的腿部經絡已經長在歪,壓迫到神經,所以才完全沒有知覺。
現在要先將腿打斷再重新接骨。
顧盼掄著扳手,遲遲下不去手,親手打斷沈昭的腿,有點太殘忍了。
他沒幹過這事兒,萬一準頭不好敲錯地方造成二次損傷,那不就完犢子了?
“我來。”紀菘藍奪過扳手,擠開顧盼,手起扳手落,精準敲在關節處。
周澤楷瞠目結舌,師父好猛!
紀菘藍摸了摸,確認關節已經完全斷開,可以開刀手術了。
無錯書吧左手操作雖然也熟練,但是少了一隻手配合,終究沒這麼方便。
除了關鍵步驟外,紀菘藍全程在旁遞工具兼指導,讓顧盼完成手術。
手術室外,三人情緒焦灼,等得越久,心裡就越是煎熬。
總是忍不住在想:為什麼還不出來?是不是出現了什麼意外?
“升哥,你說手術能順利完成嗎?”侯明很擔心,昭哥的手術只有嫂子能做,但是嫂子的手……
陳昇安慰似地拍了拍侯明的肩,其實自己心裡也慌得不行,可還是說道:“一定沒問題的,有嫂子在,不會有事的。”
顧云溪焦慮地抓著頭髮,她好擔心菘藍姐,菘藍姐的手受了傷,現在還強撐著給昭哥手術。
萬一傷得更嚴重了,以後沒法恢復怎麼辦?
“你們幾個是幹什麼的!”值班醫生收到護士的通風報信,知道有人私自動用手術室,立馬趕了過來。
陳昇和侯明瞬間打起十二分精神,擋在手術室門前。
兩個大漢站在這裡,值班醫生知道自己闖不進去,叉著腰氣憤地問道:“誰讓你們動用手術室的?這是違反醫院的規定!我可以報派出所把你們都抓進去的!”
氣氛焦灼,怕陳昇和侯明惹出事來,顧云溪連忙上前打圓場:“醫生,屬實是病人情況緊急,紀醫生和顧醫生都在裡面呢!”
值班醫生並不買賬,“情況緊急也得走醫院的流程!紀醫生私下啟用手術室,沒有審批就去麻醉室開了麻醉劑,嚴重違反醫院規定!出了問題誰負責?”
陳昇不懂醫院亂七八糟的規定,他只知道有人對昭哥和嫂子下毒手,而且這人還是醫院裡的。
什麼規不規定全都不重要,反正嫂子和昭哥不出來,今晚就誰也別想走進這扇門!
“還不趕緊讓開!”值班醫生氣急了。
侯明堅定地擋在門口,“手術已經開始了,就算我們讓開,你要闖進去嗎?不顧患者的安危中斷手術?你配得上醫生這個職業嗎?”
值班醫生被懟得啞口無言。
今晚是他值夜,卻有人私自動用手術室,萬一出了問題,縣醫院得背責任,他也要被追責的!
打不過陳昇和侯明,跟這兩個莽夫也說不清楚。
他衝著手術室大喊:“紀醫生!顧醫生!你們好歹出來一個人交代一下情況吧!你們違反醫院規定動用手術室,有考慮過我的處境嗎?!”
“沒有。”
清冷的聲音傳來,陳昇和侯明驚喜地轉過頭去。
只見手術室的門緩緩開啟,紀菘藍雙手揣兜出現在門口,視線猶如野獸般可怕。
她一手扯下口罩,眼神冰冷地睨著值班醫生,“我只考慮病人的病情,不考慮你能不能守住這份工作。於醫生,手術室的徵用不歸你管,就算是要走流程也應該是明天我親自去向院長補辦,跟你有什麼關係?”
被紀菘藍盯著,刺骨的寒冷鋪面而來,於衝心裡犯怵,支支吾吾道:“好歹我任職年限比你長,又是今晚當值,你要手術也得先告訴我才對。”
紀菘藍冷笑一聲,“你一口一個規矩,醫院的規章制度裡沒有寫明緊急手術還需要向其他醫生打報告吧?沈昭是我丈夫,也是我的患者,我作為縣醫院的醫生動用手術室給自己的患者做緊急手術,這不違反規定吧?”
相信於衝也知道這是沒問題的,他急匆匆跑過來想要阻攔手術,怕是受到了別人的指使。
於衝平日裡醫德高尚,能夠威脅他來攪亂手術的人,大概也是醫院裡的醫生。
比他職稱更高的醫生。
不是院長顧仁信,就是主任林天石了!
於衝自知理虧,手術已經結束,再這麼糾纏下去對他沒有好處。他心虛地轉移視線,訕訕道:“這事兒我會告訴院長的,你明天去跟院長解釋一下吧。”
說完,轉身就走了。
看到於沖走遠,陳昇才焦急問道:“嫂子,昭哥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麻醉還沒散,待會兒會將他送到辦公室讓他睡會兒。”紀菘藍整個人放鬆下來,揣在衣兜裡的右手又開始抖了。
聽到這個好訊息,陳昇和侯明吊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鬆了口氣。
下一秒,紀菘藍兩眼一閉,朝後倒了下去。
“嫂子!”
“菘藍姐!”
手術室裡,顧盼做好最後的縫合工作,聽見外面的驚呼,趕忙讓周澤楷出去檢視情況。
他將還在沉睡的沈昭抱到擔架床上,推了出去。
只見紀菘藍靠在陳昇懷裡。
周澤楷替紀菘藍把了脈,緊鎖的眉頭緩緩鬆開,“師父沒事,就是今天受了驚嚇,又過度緊張,暈過去了而已,睡一覺就好了。”
顧盼點點頭,“先把他們送到辦公室去休息吧。”
幾人一起往顧盼的辦公室去,小兩口被安置在病床上。
趁此機會,顧盼也仔細檢查了紀菘藍的右手。
而後搖頭嘆息:“傷得太重了,能治好這手的,或許只有紀醫生自己。”
奈何,醫者不自醫,渡人不渡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