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姚錦等人,呂及第此時可謂如魚得水。
剛發下試題來的時候,他甚至有些懷疑這是不是鄉試試題了,給他的感覺咋這麼簡單呢?
只怕恩師隨口出的尋常測試題都比這要難上許多吧?
他沒有急著動筆,而是開始思考起來,好久沒做過這麼簡單的題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
破題點實在是太多了呀!
真是令人煩惱!
閉上眼睛思索片刻,他選擇了四平八穩的答法,雖然不出新意,但也不會犯錯。
這是最穩妥的方法。
一旁路過的差役看見他閉上了眼睛,還以為他是自我放棄了,失笑著搖搖頭。
往年也有許多考生在見到鄉試試題之時便自我放棄的,屢見不鮮了。
殊不知在他轉身的一瞬間,呂及第便開始研墨,提筆,寫字,答題的同時十分從容不迫,淡定異常。
手上筆走龍蛇,心裡已經開始盤算給蘇銘帶燒餅的事了。
嗯,恩師喜歡吃東街王記燒餅,客棧下面那家賣的不好吃,等考完得繞路去給恩師買。
雖是費了些功夫,可恩師喜歡就好。
想到恩師能吃上愛吃的燒餅,呂及第心裡暖暖的。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絲毫不將這鄉試當成一回事了,就好像這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測試一般,沒放在心上。
等到考試結束,呂及第匆忙的出了考場,便往東街跑去。
再晚些,王記燒餅鋪該關門了,這可是頭等大事啊,一刻也不能耽擱了,否則罪過就大了!
王仲等人出了考場,便聚在了一起,只是互相也不敢問詢對方考的如何,心照不宣的陷入沉默。
不過看錶情,皆是一臉凝重,似乎都不怎麼樣。
“王兄覺得今年這秋闈試題出的如何?”姚錦懷著忐忑的心情試探道。
言外之意則是詢問王仲覺得自己考的如何。
王仲有些心不在焉,敷衍的回道:“難。”
“嘶!”
眾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心裡卻暗自輕鬆幾分。
姚錦面色一鬆,連王仲都覺得難,那麼自己覺得難也不足為奇了,自己有幾道題答得還可以,若是恰巧對了考官胃口,說不定榜上有名!
心裡想著,嘴角的笑意便不自覺的流露而出。
“咦?姚兄怎得笑了?難不成是覺得考的不錯?”
無錯書吧“哎呀沒有沒有,連王兄都覺得此次鄉試試題出的極難,我哪裡敢說自己考得不錯呢?”姚錦笑意漣漣道。
“哈哈哈,姚兄太謙虛了!姚兄已經拜入了白先生門下,想來榜上有名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周圍幾位同窗簇擁著他,紛紛恭維著,眼神中流露出幾許羨慕之色。
在他們眼中,姚錦乃是錦鯉縣富商之子,家境殷實,又拜在青崖文院的名師白嶼門下,如何不惹人豔羨?
“就是就是,姚兄回去可得請客吃飯啊!”
“是啊是啊,苟富貴勿相忘啊!”
聽著眾人的打趣,姚錦心裡簡直樂開了花,極為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
令人身心舒暢,連最後一絲不安都消失一空。
“好說好說,也不必等回去了,今晚就在雲千樓,請各位同窗好友吃飯喝酒,提前恭祝各位金榜題名!”姚錦許下承諾。
“哈哈哈,借姚兄吉言!”
頓時,又惹來一陣歡呼雀躍。
不知為何,王仲覺得自己跟他們格格不入,只覺得有些吵鬧。
“王兄今晚可否賞光?”姚錦看向悶悶不樂的王仲。
“不了,我有些乏累,先回去休息了。”
說罷,也不等眾人規勸,自顧自回了客棧。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姚錦眼睛微眯,看著他的背影,輕哼一聲,心裡暗道:裝什麼清高?
一副死了爹孃的模樣,說不定考的還不如我呢!
…………
蘇銘在客棧中一覺便睡到了日上三竿,只覺得渾身舒暢。
也不知呂及第考的如何了,於是開啟系統面板看了起來。
【名師等級:一級】
【名師點:300】
蘇銘不禁皺了皺眉頭,名師等級好像有點難提升啊?都三百名師點了,還沒動靜。
正想著,卻見名師點跳躍起來,開始直線上升!
310、320、330……
400……
500!
一直漲到了五百才停了下來。
為什麼突然漲這麼多?難道是因為呂及第參與鄉試的原因?
極有可能!
他繼續看向名師聲望,發現依舊是光禿禿的【1】,看來的確是得獲得別人認可才會提升聲望。
不過也無傷大雅,自己已經有一個得意門生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想到將來有一天自己可以退休躺平,喜色便湧上了蘇銘眉梢。
“今天是個好日子~”
…………
鄉試結束後,蘇銘跟呂及第便回到了錦鯉縣。
本想在江都府逗留幾天,賞賞八百里淮河的遊船夜景,看看紅樓才子佳人吟風弄月,可奈何囊中羞澀,只得作罷。
“及第啊,錢是個好東西啊,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磨推鬼!”蘇銘感慨道。
呂及第在一旁聽的一愣一愣的,不由道:“恩師,磨推鬼?”
“磨都能推鬼,別說人了!”
“嘿嘿。”蘇銘壞笑兩聲,“看過話本沒有?”
呂及第的臉“唰”的一下就紅到了耳根子,聲若蚊蟲的反駁。
“沒……沒有。”
這個時代的話本多是講述窮酸書生和貌美女子或是女鬼,特別是不慎失足的貌美女子化身成的女鬼的愛恨情仇故事。
見狀,蘇銘哪還不明白啊,好小子,肯定看過!
像他這種窮酸書生,最有代入感了!
見蘇銘興趣盎然的樣子,呂及第忙岔開話題。
“恩師,要不去我家住幾天?”
蘇銘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怕白嶼等人找來報復自己。
想了想,蘇銘點點頭,“也好,正好也讓你的父母見見為師,免得他們擔憂你遇人不淑。”
呂及第頓時露出尷尬的神色,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怎麼?”
“額……沒什麼,我幫恩師收拾行李。”
呂及第是呂家村人,家裡三代貧農,乃是實打實的身世清白的寒門子弟。
“娃?你咋回來了?”剛到呂家,就見屋內出來一個面色黝黑的婦人,臉上滿是驚喜之色。
呂及第頓時喜笑顏開,“娘,鄉試考完我就回來了,我爹呢?”
“你爹在屋後呢,我這就去叫他!”
說罷,就急匆匆的走了。
呂及第回頭衝著蘇銘尷尬的撓撓頭,憨笑道:“讓恩師見笑了。”
蘇銘擺擺手,不一會兒就見呂父和呂母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爹,娘,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兒子的恩府大人。”呂及第指著蘇銘,神色驕傲的介紹道。
兩人頓時一驚,想不到這看著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娃竟然是文院的教習先生?
可當他們聽說這位先生的名字時,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呂父和呂母將呂及第拉到了一邊,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蘇銘的方向,旋即低聲道:
“娃啊,不是說讓你換個先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