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看向門口,站著的赫然是青崖文院的院長,宋文鴻。
當然,這粗鄙之話並非是出自他之口,就見白嶼從他身後緩緩走出,戲謔的看著蘇銘。
哼!一個廢物一個蠢驢!敢跟我鬥?
憑什麼?
誰給你的勇氣?
蘇銘猜到此事沒這麼容易結果,但沒想到白嶼如此急不可耐,今晚就想讓自己滾出青崖文院。
他連看都沒看白嶼一眼,跳樑小醜罷了,不值得多費口舌。
蘇銘轉而看向宋文鴻,這位青崖文院的話事人。
“宋院長親自前來,是有什麼要事嗎?”
“你特麼裝什麼蒜?你嚴重違反院規,按文院規矩,早該被除名了知不知道?”白嶼怒聲吼道。
“前些日子我抱病在身,臥床不起,的確事先沒有跟院長告假,這是我的不對,甘願依據院規受罰。”
蘇銘面不紅心不跳的說著,白嶼都愣了一下,你特麼跟誰倆呢?
逐出文院的懲罰被你三兩句說的輕飄飄的,你怎麼不說看在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免去責罰呢?
白嶼又待開口,宋文鴻卻是抬手製止了他,溫文爾雅的看著蘇銘。
“蘇教習你也是我們文院的老人了,算的上是勞苦功高……”
說著,連宋文鴻自己都頓了一下,也不知昧著良心說話會不會遭雷劈。
說宿命算是文院老人倒還算說得過去,可勞苦功高?
如果拖後腿也算苦勞的話,的確如此。
“不過如今文院這兩年運道不昌,不知蘇教習可否另尋他處下榻?”
宋文鴻的語氣輕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他沒有明著說已經算是給蘇銘面子了,要白嶼說,直接了當的讓他滾就是了,何必多此一舉?
當然宋文鴻此舉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他身為文院院長,要時刻顧忌文院聲名。
蘇銘面色一沉,“宋院長的意思我清楚,我蘇銘是掃把星,的確不適合再留在文院。”
宋文鴻的面色依舊風輕雲淡,也不解釋,輕笑道:“那麼蘇教習是願意主動離開了?”
“三舅……”白嶼附在他耳邊想說什麼,卻被宋文鴻一個嚴厲的眼神喝退了下去,臉色更加難看。
他瞪著蘇銘。
無錯書吧哼!等你滾出文院,有的是辦法整治你!
宋文鴻一直是這麼一副斯文君子的形象,彷彿一切都在掌握中。
蘇銘心裡的冷意卻是更甚三分。
這甥舅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是要給文院轉型成戲班子?
我說怎麼白嶼最近這麼愛找自己麻煩呢,原來是背後有人撐腰。
想來自己沒來文院這段時間,丁號學堂的那些教習已經被勸退的差不多了,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去年青崖文院出了個探花郎,在江都府下眾文院中的地位水漲船高,宋文鴻自然不甘屈居於小小的錦鯉縣,想要再進一步了。
而像蘇銘這種垃圾教習自然要被掃地出門,避免影響文院名聲。
這種情況下辭退教習先生其實也能理解,不過採用這種不光彩的手段,吃相未免太過難看了吧?
大夏律勞動法規定,無端辭退工齡滿一年者,需賠付其工齡加一對應數目的月銀。
也就是說若是走正常程式,青崖文院需要賠償一大筆錢給這些垃圾教習!
但若是他們自願被勸退,那就不必賠償。
蘇銘沒有急著回應,宋文鴻又將目光放在了呂及第的身上,笑道:“呂家村的呂及第吧?”
聽的呂及第面色慘白,手心緊張的出了汗,一時間沒了主意。
“不必緊張,你拖欠的學費也不用繳納了,經過文院幾位教習的研討,一致認為你不合適繼續留在青崖文院,學籍文院已幫你整理好了,屆時你可自行轉到別的文院去學習。”
呂及第頓時面如死灰!
宋院長用詞委婉,轉學,但這跟開除也有什麼區別?
一旦傳出去,哪還有文院願意接收自己的學籍啊?
“院長……我……”
他還想解釋什麼,可卻毫無反駁之力。
這時候,蘇銘接過了話茬。
“宋院長不必為難我的門生,您都開口了,我們繼續賴下去院長臉上也不好看,不如這樣,我們打個賭如何?”
言外之意,若是不答應,那麼到時候您的臉上若是不好看了,也別怪我。
宋文鴻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不知他要耍什麼把戲。
他的眼睛盯著蘇銘,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內心,蘇銘卻絲毫不露怯,針尖對麥芒的對視。
良久,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妥協了。
“說吧,賭什麼?”
“三舅!您怎麼還答應他啊?”白嶼急了,憤恨道。
“哪有你三舅?”宋文鴻厲喝一聲,只差破口大罵了。
有沒有腦子?今天吃的虧還不夠嗎?
白嶼一下子癟了,唯唯諾諾的低著頭道:“院長。”
“院長好風度,既然院長答應,那麼我們也決不讓文院為難。”蘇銘拍手道。
“距離鄉試還有多少天?”
宋文鴻眉頭緊鎖,看向身後的白嶼,“多少天?”
白嶼看著蘇銘的眼神直欲噴火,牙齒都咬碎了,卻只能嚥到肚子裡,最終別過頭去,憋屈的回應了一聲。
“十七天。”
“啪啪啪!”
蘇銘急忙拍手稱讚。
“不愧是我們青崖文院的金字招牌啊,白教習真是好記性。”
“蘇銘你別太過分了!”白嶼強壓怒火道。
此時宋文鴻的臉色也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蘇銘見好就收,迴歸正題。
“還有十七天就是鄉試了,我便跟院長賭他的鄉試的成績如何?”
蘇銘說著,一指身旁的呂及第。
呂及第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感動,恩師這是為了給自己出頭啊!
感動之餘,他心裡充斥著濃濃的擔憂,自己這半吊子水平,多半是中不了舉的呀,到時候自己被開除也就罷了,若是連累恩師,萬死難辭其咎啊!
看著蘇銘認真的面孔,呂及第心裡焦急萬分,偏偏又無法開口提醒。
宋文鴻眼神微眯,沉聲道:“賭注呢?”
“若是他沒中,我們師生二人甘願退出文院,若是他中了……”蘇銘用同樣戲謔的眼神看向白嶼。
“那麼就請白教習當著全院師生的面承認自己是個廢物!”
“蘇銘你特麼!”
“好!”宋文鴻說完,也不管白嶼如何怒吼,轉身便走。
眼見宋文鴻越走越遠,白嶼放了兩句狠話之後便連忙跟了上去,才發現自己三舅的臉色陰沉的厲害。
“三舅,剛才……”
“啪!”
回應他的卻是一巴掌。
“你覺得憑一個廢物教習,能在半個月時間把倒數第一調教成舉人?”宋文鴻冷著臉道。
白嶼吐了一口唾沫,捂著臉道:“絕無可能!”
“那你急什麼?十七天等不了嗎?”宋文鴻教訓著,湊到他眼前使了個眼色,陰森道:“學聰明點兒!看的遠些!”
白嶼頓時會意,臉上也不覺得火辣辣的了。
“還是三舅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