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明亮的凌霄寶殿內，陣陣道音不斷從大殿中心的流雲蒲團附近傳出。

一襲青色道袍，頭戴齊天冠的少年靜靜端坐蒲團上。

數萬年前，吳庸身上暴露的道韻法則氣息，令齊天妖帝孫悟道痴迷許久。

更高等階的道途，孫悟道苦尋無數載，終於是遇見一絲端倪，怎麼不痴狂！

可惜苦於重重混沌世界海的阻攔，縱使他聖人境界的道行，也沒辦法跨過無數位面的障礙，從茫茫混沌界海里找到另一端的源頭。

對此，孫悟道倒是沒有什麼焦急的情緒。

尋覓長生之路，何其漫漫。

他都忍了下來，一路從頑石泥猴，成長到威臨九天，十地未有不服者。

時間對聖人而言，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嗡——”

沉悶的道音再一次從凌霄寶殿內傳出。

只是這一次，殿外兩旁列著的妖族大聖們豁然睜開雙眸，道音混雜且無序，隱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所有聆聽聖人講道的妖族萬靈，面面相覷，他們盤坐三十三重天數萬年之久。

第一次感悟到聖人難以言喻的欣喜。

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

“諸位大聖請回，齊天陛下臨時閉關，似有良悟。”

妖族帝師白澤朗聲說完，耳觀鼻，鼻觀心，靜候殿外。

其他妖族大聖，巨擘，見此雖有困惑，卻也只能齊齊道賀一聲：“陛下道運昌隆！”

此刻，齊天妖帝沒有顧及殿外妖族大聖們，三步並作兩步，橫跨世界晶壁群系，來到混沌世界海中。

龐大的神話世界隨著混沌世界海的起伏輕輕的晃動，至於身處世界之中的蒼生萬靈是無法察覺到這種起伏的。

“鴻鈞……這就是你所說的契機。”

齊天妖帝緩緩從衣袍裡拿出一方潔白的骨質玉盤，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略顯失態的詢問。

枯骨玉盤，身合道韻，周天規則，緩慢轉動。

其內匍匐的蒼白老道，顫顫巍巍的舉起枯瘦雞爪樣的手，嘴唇嚅動了一下，支支吾吾的沙啞聲傳出，什麼也沒能聽清。

“朕倒是忘了，數萬年過去，你這野狐禪的道行，又是衰退不少。”

齊天妖帝眼神微冷，彈指間朝枯骨玉盤，注入一絲絲造化之力，緩慢修復鴻鈞遍佈焦黑雷擊的道軀。

枯骨玉盤，尋覓道途。

數萬年來，孫悟道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吳庸三棄塵緣身上的道途機緣，為此不惜榨乾造化玉牒（枯骨玉盤）的潛力。

於漫漫混沌無垠界海中，尋覓因果痕跡。

隨著造化之力的持續注入，鴻鈞枯瘦的胸前多出起伏的喘息，蒼白的臉龐多出幾絲紅潤。

“是……”

說出這句話，彷彿耗盡了鴻鈞半輩子的力氣，他大口喘著粗氣，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混沌氣息。

數萬年的時間裡，鴻鈞如同一個上了發條，不斷運轉的機器一樣，依靠著枯骨玉盤，漫天尋找混沌之外的位面資訊。

終於在剛剛，鴻鈞找到了一絲瀰漫而來的因果。

不！準確的是一團團宛如實質的因果，正朝著混沌世界海周圍的無盡時空蔓延過去。

齊天妖帝突然感覺眼眶微潤，他的道心前所未有的顫鳴。

遙遙域外，魔祖羅睺下意識的睜開雙眸，凝望世界晶壁外的偉岸身影。

他的眼神帶著一絲熾熱，一道道蠱惑人心的聲音不斷誘惑著羅睺。

“聖人的心又顫慄了。”

“此時不入他身軀，染他魔心，更待何時。”

良久之後，羅睺眼神恢復清明，哀嘆一聲拱手：“算我怕了你們。”

言畢，羅睺緊閉天魔宮，再不理會外界紛擾。

“可惜了……”

齊天妖帝孫悟道緩緩睜開眼睛，他的道心豈會因為這些顫慄。

枯骨玉盤裡盤坐緩歇過來的鴻鈞，驚恐的看著頭頂上宛如巨人一樣的孫悟道。

每當孫悟道擺出這副姿態，必然會有人遭殃。

聯想至此，鴻鈞眼光看向另一邊萬載寒冰一樣堅固的封印，六尊看不清面貌的人影封印在哪裡。

最前面是三尊面容威嚴的道人，其後中間一位婀娜女人，左右各有一位面露悲苦的道人。

“痴兒。”

鴻鈞低聲呢喃，眼神久久凝望六尊模糊的身影。

數萬年前，六位被抹去痕跡的聖人，被齊天妖帝從他們證道的時空撈出，囚禁與此。

至此，神話天地裡，再也沒有了六位聖人存在過的痕跡。

除了他這位聖人之師，曾經紫霄宮的主人，還記得他們。

鴻鈞握了握枯瘦的手指，那灑在玉盤周圍的漫天星光，在他眼裡刺眼無比。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過枯骨玉盤外的景象了。

“吾修之道，也有一天會被冠以野狐禪麼。”

鴻鈞朝著六位模糊身影的封印附近靠了靠，漫天灑落的星光，驟然消失在視野之中，一切似乎都是遙不可及。

……

齊天妖帝眼眸裡流露著別樣的神色，他的聖人道果吳庸之身，關於混沌之外的因果聯絡越發沉重。

藉助著這一點，他正在逐漸定位著事件的源頭。

茫茫混沌無垠界海，在他眼底，前所未有的清晰。

龐大的因果聯絡，牢牢為齊天妖帝提供了位面座標資訊，如同大海里的燈塔一般，奪目照人。

“嗡——”

又是一聲道音轟鳴。

站在混沌世界海浪濤中心的齊天妖帝，頓住了前行的腳步。

海浪裡，無數位面氣泡起起伏伏，幻生幻滅，混沌世界海的壯麗一面，一覽無餘。

“在……這裡。”

齊天妖帝眯著眼睛，仔細傾聽著位面維度的聲音，有不知名的存在，不斷重複著某個位面的座標訊息。

順著因果聯絡，他能夠確定，那裡有他需要的東西。

浪花點點，大浪翻湧，孫悟道的步伐很慢。

每一步卻穩穩橫跨無數位面和世界，彼岸的位面資訊，如同耀眼的燈塔，照亮著齊天妖帝的道路。

混沌世界海的浪濤越發洶湧，凜冽的罡風呼嘯，足以摧毀太乙金仙道果的大浪撲面而來。

透骨的幽冥陰風想要穿破護體法衣，卻只是讓齊天妖帝身上的衣衫黯淡了幾縷絲線。

“哈里森。”

齊天妖帝呢喃著一個名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似乎看見了某種好玩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