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極好的！”悟空毫不猶豫，他們是幼時到賈府的。

悟空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賈老太太見到他們的激動，還有賈老太太這些年對他們的照拂。

吃穿用度從未短缺，甚至是按照賈府的最高標準來的，有什麼需要還沒等他們開口，賈老太太就已經派王熙鳳準備好了。

往日的零花，甚至比寶玉兒的還多，每逢他們生辰，都會為他們準備盛大的宴會，給他們自己所能尋到的最好的寶貝。

逢年過節，也從未曾少過他們的喜錢。

每次他和賈寶玉那小子打架鬧彆扭，外祖母都是向著他的，就算他闖禍不好好學習，也從未曾罰過他。

在悟空心裡，外祖母是除了妹妹黛玉和父母以外，最為親近之人。

黛玉曾經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哪怕賈老太太常提讓她嫁給寶玉的事情，黛玉也只當賈老太太是不捨得她出嫁，嫁給他人。

只是那日的事情，還有很久之前偶然聽見的談話，和王媽媽林媽媽對外祖母的態度，以及那些讓她不舒服的言語眼神。

樁樁件件，都在告訴黛玉，她一直當做親人的外祖母，可能真的沒有她所想象的那麼好，甚至對她和哥哥是含著惡意的。

黛玉看著悟空的神色，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和悟空說，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萬一只是她聽錯了呢？萬一只是她想多了呢？

無數的萬一，出現在黛玉的腦海裡，讓黛玉不願意去面對。

“玉兒？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問這個？”

悟空看著黛玉緊皺的撫不平的眉心，慢半拍的意識到了不對。

黛玉左右看了看，謹慎的將悟空給拉進屋子，屏退丫鬟，關緊門窗。

悟空不明所以的看著黛玉這一系列的動作。

“我只是覺得，外祖母或許並不喜歡我們。”

黛玉剛開始說的時候，還算平靜，說到外祖母不喜歡她的時候，卻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這是她能想到的，一個相對比較委婉的說法了。

悟空有一瞬間的恍惚，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過年時在樹上聽到的元春和賈珠之間的談話。

黛玉一直都緊盯著悟空的，見悟空似乎一點也不驚訝疑惑，咬了咬嘴唇。

“在很久之前，我聽見，外祖母在和璉二嫂嫂，說關於咱們家，家財的事情。”

但是當時的她，並沒有聽見太多，那些詞也是斷斷續續的，所以她並沒有放在心上，或者說是不願意去想，不願意去面對。

悟空愣愣的看著黛玉。

“大概就是哥哥你回揚州時候的事情。”

“那個時候，祖母一直想要我和寶玉哥哥定親，我沒有答應，有次去找外祖母的時候，她正著和璉二嫂嫂商量。”

“然後，璉二嫂嫂說要教著我管家，我還懷疑過，但嫂嫂並沒有要求看咱們家的賬單。”

黛玉如蝶羽般的睫毛顫啊顫的，“這個事情，是外祖母她提出來的。”

是真的為了讓未來的她當一個合格的當家主母，還是為了別的什麼，黛玉並不清楚。

“外祖母她……”黛玉聲音有些微微發顫，“在你和寶玉進宮出事兒的時候，說了哥哥一些很不好的話。”

那個是黛玉剛知道外祖母生病了，去看的時候發生的事情，當時的賈老太太病的嚴重吐字不清，黛玉沒有聽明白。

她離開賈老太太的屋子以後越想越覺得那是罵人的話，卻不太敢相信。

“還有，哥哥和寶玉哥哥打架之後，祖母讓你幫寶玉哥哥去當伴讀。”

“你們入宮後事情沒成，寶玉哥哥還要變成太監，哥哥也被關起來的時候，外祖母央我讓你幫寶玉哥哥講話。”

單看這件事好像沒什麼，但黛玉就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哥哥他本來就因為寶玉的事情，被連累的入了宮出不來，還不知道要被怎麼對待。

外祖母卻毫不關心，一心只是想著讓哥哥幫助寶玉，可哥哥已經被連累了啊，舅舅他們都做不到的事情，卻讓哥哥去冒險。

若是陛下遷怒也傷了哥哥怎麼辦？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陛下在如何喜愛哥哥，那也是君啊，而且當時，她並沒有跟任何人說她可以和在宮裡的哥哥聯絡，外祖母是怎麼知道的？

這些，還是雪雁提點了，黛玉才想起來的。

其實不是黛玉想不起來，她只是不願意用惡意去揣測自己的親人……

之後，賈老太太在如何叫黛玉過去，黛玉都沒在去過。

黛玉見到悟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委屈的一件件的細數著她發現的，賈老太太表裡不一的行徑。

越說，黛玉越覺得不對，眼淚刷刷的往下掉，任誰突然發現自己身邊的親人，對自己滿懷算計，恐怕都不會太冷靜。

“外祖母為什麼要這麼做？”

黛玉想不明白。

賈家也不是什麼窮的，何苦算計他們兩個孩子手裡的那點東西？

“可能是為了寶玉吧。”

“走！去問個清楚！”悟空說著拉著黛玉就往外面走，他之前偶爾也會有外祖母並不喜歡他的感覺，但他都只當錯覺。

“啊？”黛玉只是想和悟空說說，並沒有想真的去質問的意思，“萬一只是我誤會了怎麼辦？”

那外祖母該多傷心啊。

黛玉就是顧忌著這點。

而且如果是真的，外祖母又豈會承認？

悟空才不想管那麼多，若是誤會，直接對峙早些解決，若是不解決，他們未來要怎麼去對待，去面對外祖母？

悟空不想讓事情變得太複雜，比起在這裡胡亂揣測，不如直白的事情都說清楚。

若是他們的錯，那他們道歉就是了，若是外祖母的錯……

那就，悟空不願意在去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