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衙役掃了一眼客棧，朝林歡拱手說道：

“事關重大，煩請林公子移步縣衙，見見徐老爺。”

這些官差還怪有禮呢，感慨之餘，林歡拱手行禮。

“我的書童醉了，等我片刻再跟你們走，你看行嗎？”

領頭衙役朝手下遞了一個眼神，兩個衙役左右扶起了醉得不省人事的徐虎。

安頓好徐虎，林歡跟領頭的衙役走出了客棧，而另外三名衙役留守。

雪迷人眼，風寒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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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歡不停地捂嘴朝雙手哈熱氣，搓揉著冷冰冰的耳朵。

領頭衙役看在眼裡，不覺加快了步伐，開玩笑似地說：

“林公子，你不像尋常的讀書人啊！”

“為何不像？”

林歡疑惑問，心說難道我看起來還不文弱嗎？

“尋常讀書人左手書，右手劍，不像公子這般虛弱。”

兩人走上了無人的大街，領頭衙役左顧右盼，指了指左前方說：“這才是尋常讀書人。”

林歡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屋頂瓦脊有一書生舞劍。

“《象》曰：‘履霜堅冰’，陰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冰也……”

超感的耳朵，讓他聽到了書上口中唸叨的話語。

走得近了，領頭衙役朝練劍的年輕人笑喊道：

“齊公子，你的劍法修為都這麼高深了，何必還苦苦讀書？！”

書生揮出一道劍氣，雪花飛舞，卻沒有傷瓦片半分。

林歡不禁嘖嘖稱奇，書生外放的劍氣張弛有度，想必至少是第四境虎變。

他心想，等安頓下來該跟師飛雪學學觀氣術了。

“魯捕頭莫拿我開玩笑了，我要不讀書，劍法修為也不能進步得這麼快！”

書生立在瓦脊上，目光掃視了一眼兩人，最後停在了臥林歡肩頭睡覺的夔星狼身上。

“那倒是！”魯捕頭點了點頭。

書生視線微移，諱莫如深地說：“魯捕頭，別怪我沒提醒你，不怕喊打喊殺的修士，就怕……你懂的，別欺負這位公子啊！”

魯捕頭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林歡，笑著說:

“齊公子，這位公子是跟我去縣衙一趟，見見老爺而已，我斷然不能欺負他。”

林歡笑著行了行禮，表達了謝意。

書生微笑回禮之後，繼續邊誦讀《周易》邊舞劍。

冒著風雪，林歡跟在魯捕頭身邊往前走。

他對書生心生好奇，好奇書生沒說完的話，不過直到走到縣衙照壁前都沒張口詢問。

繞過照壁，就是縣衙大門，上懸“安平縣署”的匾額。

縣衙坐北朝南，錯落有致，廊道相接，渾然一體。

林歡剛踏進三省堂門檻，就有三道目光投向自己。

穿儒服披斗篷的上官鴻，罩大紅羽紗面鶴氅的上官燕。

坐主位的，是個穿黑色破棉襖，雙手交叉伸進衣袖，微抬眼皮的乾瘦老者。

“老爺，這位是……”

魯捕頭拱手行禮，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林歡怎麼都沒想到，有著老農一樣黝黑麵龐，深深皺紋的人，竟然是縣尉徐世明。

巨大的反差感，讓他想起了被康熙譽為“天下廉吏第一”的于成龍。